第13节(3 / 5)
哈哈哈……”
承昭的干笑还没结束,便听到“砰”的一声尖锐巨响,那是茶盏碎裂的声音,不知道是他们当中谁摔了杯子,我惊得下意识猫下了身子。屋内随即静默,又是一室难耐的静默。有丫鬟听见声音从前厅过来,我忙做手势示意让她们下去。
“四妹的性子,和凌云还真有些相像,爱屋及乌,难怪你会舍不得。”,这是承昭的声音,他这么说是什么意思,凌云是谁?爱屋及乌?他的意思,莫非是说……不,不可能,绝不是什么爱屋及乌,二哥对我,绝不是!
我听见二哥怒道:“你也太放肆了,怎么敢直呼皇后闺名?!”,承昭戏谑道:“放肆?我哪有你放肆?我不过是叫她的名字而已,你呢?你可是亲近过这个人的!”,皇后?我忽而忆起二哥曾对我说过,“若论清雅,天下无人能与皇后并肩”,我屏住呼吸,心中有股凉意慢慢升腾起来。
三哥此时也开口说道:“二哥,你舍不得的到底是四妹还是她?若是她,我劝你死了这条心吧,要是被人知道了,咱们阖族的脑袋都不够砍的;若是四妹就更不行了,兄妹僭越伦常,与禽兽无异啊!”,二哥缄默不语,里面传来椅子拖动之声,想必是谁站了起来。
承昭趁热打铁道:“退一万步说,若皇上朝令夕改,也还有我等在这儿。就算我娶不到四妹,她早晚也要许配人家,总不能由你这亲哥哥挡在前头。况且你们血脉相连,永世也没有可能。你喜欢清丽的女子,我可以帮你寻觅,前些日子我还见过眉眼极像她的。四妹不过是性子像,容貌可还是天差地别。”
二哥突然幽幽道:“你前日不是进宫探宝林吗,可曾,可曾见过……她?”,他的声音到最后趋于呓语,若是离得稍微远一点,也许就听不见了。我躲在花窗后,离他不过几步之遥,又怎么可能听不见。我倒是希望自己听不见,可是他吐出来的每一个字都像毒蛇一样蠕动着钻进我心里。
“她么?见是没见着,不过听闻又病了。进宫这两年她时常犯病,身子虚弱,那位初始虽然宠她,也不见得长久。”,承昭慢悠悠说道,似乎事不关己。二哥的声音急促起来:“又病了?是什么病?严重吗?太医是怎么当的?皇后的身子是开得玩笑的吗?”。
就算是个聋子,大概也能听出他话里的关切。虽然我没看到他的表情,但是我能猜想的出来,那张我熟悉的脸上,现在定是写满了焦灼。而这些焦急的心情,都是为了那个闺名叫做凌云的薛皇后,都是为了她!
手笼本是御寒暖手之物,此刻我双手捂在里面却失去了温度,冷的像冰一样。
承昭的声音带着嘲弄的笑意:“这些事情谁敢打听?你若是想知道,问老三,他见她的机会比我多了去了。”。
三哥插话道:“皇后自进宫以来就是如此,身子时好时坏的,生育之后更甚了,太后屡次找太医来看,也看不出什么毛病。”
“我回来那日在含元正殿见到她。她气色很好,我才放了心。不过几月,为何,为何又病了……”,二哥的声音说不出的凄苦,想是心疼的厉害。
我颓然半歪着靠着窗下花台,只觉得脸上湿湿的,伸手一摸,不知何时,居然已泪流满面。
弦断谁人听
这是我所认识的那个腼腆微笑的男子吗?这是那个跟我说定要带我一起男耕女织的男子吗?这是那个我一直珍藏在心里视若珍宝的男子吗?我的心里像是有几万匹野马在践踏,什么矜持,什么尊严,什么爱,统统被蹂躏的粉碎!
可是他对着我的时候,那神情不像是假的,他的坚毅,他的善良,他的温存,都不是假的啊!
会不会是我心胸狭窄小题大作了?我拼命的为自己、为他寻找着借口。对,事情尚未分明,我不可以胡思乱想,也许他只是因为曾经的感情而放心不下,因着皇后孱弱,礼仪上的客套关心罢了,毕竟他是那样一个温柔长情的男子啊。
我胡乱擦掉泪水,正想起身,突然听承昭道:“说来也是兆头不好,她那年不想进宫,硬生生装病拖到上元节之后,太后下懿旨三催四请了,薛家才送她去。我还记得我跟老三、琴儿全帮着你们说假话骗姨父。那年人太多,她贪图看糖画儿跟我们走散了,你给她买的指环琴儿也拿掉了……原以为此情可寄,唉,可怜你们情深几许,却拗不过一道圣旨。”
我耳旁嗡嗡乱响,眼前金星乱冒,只觉得刹那间便四下里寂静无声。
她贪图看糖画儿走散了,我也看糖画儿看入迷跟二哥走散。
二哥给她买指环,二哥也送了我指环。
为什么,为什么连经历都那么像?若是没有这些相似的经历,二哥还会对我动心吗?或者,那晚灯火阑珊处的定情,也不过只是爱屋及乌的过渡?那是什么样的女子,让他在两年之前宁愿出征打战也不愿留在京城?又是什么样的女子,让他见到与之相似的我之后宁愿背负僭越伦常的骂名也不肯再放手?难怪他拥着我说:“我不能再失去你了。”,我以为是他几番挣扎之后的感言,没想到一个“再”字还蕴藏着这等曲折故事。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