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节(1 / 4)
芈夫人原本有三个儿子,长子死于和别族的冲突,次子与丈夫双双死于十几年前李氏的平叛。剩下如今这个幼子,今年才十三岁,是当年丈夫死后的遗腹子,自然疼爱若命。不想七八天前,他在演武场和人练武回来后,突然腹部疼痛,继而腹胀,大便不通。找了部族里的郎中吃药,又用甘油灌肠,均不见效。芈夫人焦急万分,打听到马平县有个女郎中医术高明,去年濮寨的疫病就是她扑灭的,立刻差人火速赶去马平请医。她脾气暴躁,对汉人一向也持敌意,唯恐那个女郎中不肯来,是以在那壮汉出行前添了一句“若是不来,绑也要绑着她来”。
等待的这几天里,芈夫人见儿子已经全腹胀满,胸闷气急,两天没吃一口东西,喝水就呕吐,躺在床上奄奄一息,原本强悍赛过汉子的一个女人,背着人暗地里眼泪都不知道流了多少。忽然听人来报,说那个女郎中请来了,疾步出去迎接,看见过来了一个汉人年轻女子,立刻冲上去,连声叫梅锦救自己儿子。
☆、第五十六回
梅锦随芈夫人匆匆进去,询问着情况,入内见床上躺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肚子膨隆。上前轻叩腹部,手感如鼓,摸他四肢厥冷,按麦氏点压痛,检查舌,质淡,舌苔白腻,脉沉细弱。再问芈夫人,得知已经多日没有排便,也无矢气。沉吟半晌,初步诊断应是患了肠梗阻并发的肠麻痹。知病情拖了多日,几乎已经到了临界点,不敢怠慢,立刻取天枢、关元、气海、足三里等腧穴,以泄法以毫针刺,加灸,并留针约莫两刻钟。
针灸持续半个小时后,少年原本金纸似的面色渐渐缓和了些,再问他腹胀痛感,说比先前仿佛有所减弱了。梅锦便取下针,开了一副温脾汤加减,急水煎服。不想刚喝下去,立刻又吐了出来。
边上的芈夫人神色原本已经有些放缓,见儿子喝了药又吐,急得团团转,连声催问梅锦怎么办。
梅锦想了下,又取双侧内关穴加以针刺,施以捻转泻法5分钟后,让少年再服药,这次喝下去后,终于没再吐出。继续留针一刻钟后,收针,梅锦自己在侧观察。
数个钟头后,梅锦以耳靠在腹部听诊,已经隐隐能听到肠鸣音了,只是少年还是没有矢气,也无便意。又续取天枢、气海、关元、足三里、上巨虚等穴针灸之,再服了一帖药,片刻后,少年矢气频转,捂着肚子说要如厕,芈夫人大喜,忙叫人取马桶。
当晚这少年腹胀便消退下了不少,也能进一些流食了,精神慢慢开始恢复。
芈夫人年近五十,只剩下这么一个幼子了,病经治而愈,说欣喜若狂也不为过,立时将梅锦奉为上宾,当晚殷勤款待。望部之人更将她视若神明,不少人接二连三地找来恳求她给自己看病。既已来了,梅锦也不急着回去,且那少年肠梗阻虽通了,但肠胃还需调理,便留了下来。到了次日,梅锦继续替那少年施针时,芈夫人匆匆进来,问道:“梅娘子,你与龙城土司府的李东林可认识?”
梅锦听乍李东林的名字,一愣。
去年至今,她已经许久没见到过李东林了,蜀王府起事后,听说这两个月他一直被李东庭派在外办事,不知芈夫人突然在自己面前提他是何意,便点头道:“是。怎么了?”
芈夫人面露怒色,道:“这个李东林实在可气!方才竟突然强行闯入我寨里,说要带你回去。我的人稍加阻拦,他便大打出手。我闻讯赶去时,他已经伤了我好几个人!”
梅锦吃了一惊,问道:“他现在在哪里?”
“已经抓起来了。”
芈夫人沉默了片刻,咬牙道:“李东庭,你在我面前,也不必如此故作姿态了!我是个直脾气,你既要听我心里话,我便直说了,我丈夫儿子均死于你手,虽说是我咎由自取,只这口气,我终究还是难平……”
“芈夫人,方才我便说了,冤冤相报,没有终了。你我都是一方之主,一念便能决定千万人之幸或不幸。李某正是不愿境内再起无端祸乱,伤及更多人的父兄丈夫,所以今日才只身前来见芈夫人。”
“……外头那位梅氏,”李东庭顿了顿,声音不自觉地柔和了下来,“我也知道是夫人将她请来给令郎治病的。夫人可能不知,就在十来天前,她还刚被心怀叵测之人以生病为由引她上门诊治,险些遭遇毒手,幸而发现的及时,被救了回来,过后大病了一场,如今病还没全好,一听到令郎急症,便又赶了这么远的路来为令郎看病,毫无怨言。我虽没问,却也知道她凭的是医者的救人之心。医者如她,以一己之力救了夫人一子,夫人便欣喜若狂。夫人有没想过,祸乱一旦重起,万千人转眼便成白骨,世上纵有良医如她,也是回天无力。将心比心,夫人难道还是放不下十几年前那段旧仇,定要将族人往死路上带?”
芈夫人僵住,半晌没有开声。
李东庭又道:“李某不知蜀王给夫人许过什么诺。李某出手或许远不如蜀王豪绰,只是李某也知你族人常年盐巴短缺,愿助你解决。另,你族里族人往年所积皮货,大多贱价被昆州一带的小皮货商收走,他们几经转手卖出,价格往往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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