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节(4 / 4)
杀伐决断,但不代表她冷血无情。她起先还怒其不争,后来就忍不住哭起来。一旁的凌溯只得安慰她,“人各有命,他走到今日,也不全是因为你。”
居上回忆起当时的情景,却难以释怀,“我把他砸晕后,惊动了全家人,长嫂跑出来,看见存意倒在那里,人都呆住了。要是存意这次难逃一死,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向长嫂解释,她会不会觉得我心狠,怨我这样对待存意。”
凌溯说这好办,“你长嫂要是想不明白,让她来找我,我送她与高存意团聚。”
居上原本还在哭着,这下愣住了,眼泪呆呆挂在脸上,没想到他会这样解决问题。
“不对吗?”凌溯道,“她身怀六甲,有夫有子,大局当前还如此不知轻重,那就是愚人,不配活着。”
好吧,说得有道理。
居上叹了口气,发现现在更该关心的是凌溯。
存意被擒获了,雍王正在捉拿剩下的同党,自己和辛家暂且是安全了,但陛下对凌溯的不满很难化解。人一旦有了偏见,就百样不顺眼,看这不对,看那也不对,鸡蛋里都能挑出骨头来。
可见功高盖主是大忌,即便父子之间也存在攀比,暗中较着劲,爱争论个江山究竟是你打下的,还是我打下的。
居上擦了眼泪问他:“现在怎么办?我看陛下并不在乎真相,就算查明了原委,恐怕也不能让他满意。”
凌溯表情空洞,缓声道:“这件事,他们筹谋已久,那个长生结就是用来探路的。我原本想,干脆让事情发做起来,好让陛下看清我身处其位,每日究竟要经历多少算计,但……”他边说边摇头,“事情越发展,我越是看清了,就算我将幕后之人送到他面前,也无济于事,甚至高存意出逃,也许正是他想看到的……”
居上怔住了,“不会吧,陛下是你阿耶啊。”
“你没听说过天家无父子吗?”他遗憾地笑了笑,“刚建朝时父子同心,确实曾一心为我考虑,但时日长了,我总有这样那样的失当之处,让他后悔过早册立太子。”
居上忍不住要为他叫屈,“你这人虽然木讷,不懂谈情说爱,但政绩有目共睹,连我阿耶都时常夸赞你,悄悄同阿娘说,将来郎子必定是一位有道明君,会将朝堂与天下治理得妥妥帖帖。”
他听完,似乎恢复了点元气,倨傲道:“岳父大人不愧是大儒,说话就是有道理。你呢,大儒的掌上明珠,却连半成功力都没学到——什么叫我不会谈情说爱?我不是脚踏实地走到今日,而且你也很满意吗?”
这种大话就不要说了吧,居上心道满意什么,人家郎子花样百出会哄未婚妻高兴,他做过最温情的事,就是把她踩过一脚的正字裱起来,挂在墙头日日欣赏。
不过这样迟钝的人,还是很值得信任的,至少感情上暂时不会出错,至于将来怎么样,将来再说。
寒冷的冬夜,刚经过惊心动魄的一场乱战,现在正空虚着。居上靠过去一点,希望他能给她温暖,结果她挪一点,他让一点,最后让无可让了,他迟疑道:“你一个人,要坐那么大的地方吗?”
居上看在他刚经受过打压的份上,忍住了想要捶他的冲动,给他使个眼色,“你躲什么?快过来搂着我。”
他这才弄明白,讪讪道:“我以为自己挤着你了。”
所以这就是他说的脚踏实地,政务上确实从不偷奸耍滑,面对女郎的示好,他也迟钝得够可以。
因这次来去不像平时,居上是跟着石璞一道进宫的,所以马车里连个暖炉都没有,回去的路上寒意漫上身来,小腿肚有点发抖。
她偏过头,把脸贴在他的下颌与脖颈之间,抖抖腿说:“好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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