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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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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光一寸寸刮着武崇训,不需言语,已经把他的底牌看得清清楚楚。

武延基大惊小怪。

“没报丧,宋之问就知道阿耶死了?他怎么知道的?琼枝往常为阿耶奔走,最是熟稔,猛见了陈金水那样,不该多问两句?”

武延秀引着他往细里去想。

“琼枝么,先不说她,只这个陈金水,那时乱作一团,喊打喊杀……”

武延秀说起亲身执行的惨案,摸着下巴,仿佛与己无关。

“我原以为他混在人堆里死了,其实不然,千牛卫办差,事事记录,既统计死者,活人也要造册,拢总发卖,过后我核对账目,两边都没有他。”

武延基听得胆寒。

原来抄家还有这些定规,千牛卫做惯了破门的买卖,视若等闲。

又难怪那时他托张峨眉找绣绿,一下子就找着了。

颤颤问,“那,那单子上,可有阿耶身边两个丫头?”

武延秀不答,反倚着惨白墙壁,凝眸去看武承嗣的牌位。

这混账一世作养,片刻离不开女人陪伴,偶然动兴扶他阿娘做侧室,偏她烈性死了,尸身挂在梁上,惹得他又惊又气,发毒誓再不抬举贱籍,更不肯续娶高门贵女白白被人辖制。

可是满府莺莺燕燕,醋海生波,总要有个管事的揽总,遂提拔了两个丫头拿钥匙,但凡不在御前,走一步路也带着。

再出声便慢了半拍,仿佛意识飞出天外,“攒心和素尺么?没有。”

他转过头。

“大哥,那日独你在家,究竟怎么回事?”

兄弟俩相距不过三步,可是武延基眼含泪水,竟看不清小弟眉目。

屋里清锅冷灶,既没炭火,更没地龙,冷得人心口疼。

武延秀自幼畏寒,大氅一直披在肩上。

他爱俏,吃了那许多亏,本性也改不了,内衬用大红地紫藤花纹样,一串串四方连续,绛紫花叶夹着青绿小果。

才要笑他用色如女娘,武延基忽然噤住了,敛神垂首愣了半晌。

原来武延秀华贵的大氅底下,是件半旧的生麻布袍子,肘弯全烂了,拖拉着线头,腰里亦系着绞带,赤红紫纹映衬之下,更显得冷而素洁,使武延基惭愧竟动过孝里成婚的念头。

尽管背着人,一口一个‘小崽子、狗东西’。

真到褃节儿,肯尽孝的只有亲兄弟,连武崇训也不过虚应故事。

武延基吸了吸鼻子,指武崇训坐供桌边的圈椅,再摁武延秀坐下。

“那一阵我老在枕园……”

武崇训替他道。

“你去时四娘尚在梳妆,所以坐坐就回去了。”

“不是!”

武延基扯着嗓子。

“那日子我能忘么?往常我去,四娘是常拖延,独那日来的快,太阳又好,司马银朱领两个宫人晒玉簪花儿,提了张白棱布翻来覆去的抖搂……”

武崇训看着他, 心里浮起个惊惶的影子,嘴唇翕动着说不出一句话。

“我给那灰呛的咳嗽,就说走了走了, 出去玩耍,可四娘那性子,一时风一时雨的, 也不留我,我使气说走她也不出声,出来迎头碰上我们二娘……”

提起李仙蕙, 武延基有些不好意思,攮攮鼻子。

“她倒是肯留我,正说闲话, 我在屋里瞧见你来了, 想叫你一块儿,二娘又笑,说二马不同槽……后头就看她们引你到湖上花厅坐了。”

武崇训打个寒颤。

他压根不想知道什么实情,立储那日已经足够不堪,像一出戏演到高潮, 忽地演员们齐齐转过脸来朝着观众,一道卸妆。

他下了多少决心才抛诸脑后,绝不能再添上新的阴谋和怪影。

可恨武延秀长了双能刺透人心的鬼眼, 哑声安慰他。

“这么说来,永泰郡主心狠手辣,安乐郡主倒是懵懵懂懂,一无所知的。”

掉头逼迫武延基。

“大哥还不明白?她是故意拖住你。”

“不……绝不是。”

武延基被这两句话打的眼冒金星, 仿佛重回了魏王府的库房前头。

四面千牛卫影影瞳瞳,一杆杆刀光银枪, 犹如铜墙铁壁。

他当然不甘心,但知道挣扎也是徒劳。

从了圣人的愿才能保住性命,最激愤时不过提着刀去寻李显的晦气,过后在御前,再没敢撩起眼皮。

糊里糊涂地,一滴泪落在桌上,他喃喃念着

“阿耶……阿耶……”

武崇训到这会儿才觉得鼻子发酸。

大伯应当这般冤死么?

他欺男霸女,恶行满满,该当承担罪责,可最后的死因却全不相干。

冬日风大,贯穿低矮的门户,呜咽的轰鸣犹如号丧,叫得人毛发倒竖。武崇训醒醒神,庆幸这糊涂大哥伤过痛过,终于明白保住武家有多难。

“郡主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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