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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4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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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尾蹙眉回顾半晌。

“京外送来的,走的驿道,八百里快马加急。”

疾步到多宝阁上翻出个信封,两手捧着送到瑟瑟眼前。

“郡主您瞧——”

瑟瑟涣散的目光勉强凝聚起来,往那纸面上一扫,顿时又惊又喜。

“郡主!!”

杏蕊在旁尖叫。

瑟瑟恍惚的意识归于黑甜,许久后醒了片刻,眼前重叠人影,动作飞快。

她问,“生了没?”

伸手往下去摸,还没摸到肚子,又昏过去了。

梦里又回到云岩寺那座寂静的庭院。

清晨时分,她站在篱笆跟前,看见两头牛甩着尾巴从竹林荡出来,牛背上坐着个清秀的小和尚,戴斗笠,垂着眼念念有词。她推开院门去追,爬坡上坎儿,逆着溪水上溯,那牛明明走得很慢,弯曲的牛角在林叶间时隐时现,却总是一臂之差,追不着。

回首望向庭院,武崇训在丹桂扎的草亭子里写字画画,刷刷几笔,便提起白纸对光照照,那卷轴真长,拖到地上,延伸又延伸,像大和尚说法的故事里,天界来接凡人的白光,直铺展到她脚下。

瑟瑟指望他来接她,可是他回身望了眼,仿佛看不见她。

“郡主醒了?”

瑟瑟从梦里挣出来。

像溺水的人脱离水面, 一瞬间黏腻的重力尽褪,倏然轻盈了,丹桂干燥温热的掌心贴在她额头, 她心底安慰,喉咙干哑地说不出话。

“孩子刚睡着,不抱过来给您瞧了, 手脚全乎,吃了奶,好着呐!”

“嗯……表哥还没回来?”

瑟瑟勉强睁开眼。

窗纱上浮着一层蛋壳青的冷光, 她迷迷糊糊想,天亮了,还下雨。

丹桂不想她睁眼, 把个抹额搭在她眼皮上。

“您歇歇, 喝几口牛乳,吃饱肚子,待会儿喝药排恶露。”

金钟罩顶犹如大山,压得她睁不开眼,腹下又疼又重。

瑟瑟伸手捂上抹额已是百般艰难, 指尖搭上去便没了力气,摩挲着那万字不断头的符咒,深深吸了好几口气, 猛地往下一扯。

丹桂急忙后退,但瑟瑟已经看见了,满腹顿如烈火炙烤,只盼是噩梦。

“你, 二姐……”

丹桂眼眶红肿,分明狠狠哭过。

“二姐……”

事到临头, 才知道亲人也分亲疏远近。

她顾不得问李重润,问阿耶阿娘,只问李仙蕙。

丹桂帕子捂着嘴直往后缩头,偏身后被凤尾捧热水盆挡住,硬是躲不开。

瑟瑟灰了心,重闭上眼,两行清泪滚进耳廓。

丹桂见她这样儿,痛地直如利刃穿心,哇地伏在她枕上呜呜咽咽。

“圣人又打太孙,提大伙儿观刑,也不知谁进的谗言,把韦团儿两口也算作东宫家眷,一道儿跪着。嗣王看不得,大骂圣人歹毒,赶尽杀绝,两位郡主不吭声,太子昏过去了,太子妃照应太子,唯有韦团儿捂他的嘴,到底……打死了。”

“……二姐,活不成了。”

瑟瑟喃喃,两手握成拳头,搭住瘪下去的肚皮,心想神佛保佑,她的魂灵别投武家李家,远走高飞罢。

“不不!”

丹桂哭得抽心断肠,面孔扬起来揉的稀烂,大力摇头。

“圣人不舍得处置郡主,您生产快,孩子落地,奴婢便赶去东宫瞧她,面儿上还好,能说话,只太子吓断了片儿,不敢换衣裳,就坐在堂上等死。”

瑟瑟听得李仙蕙竟然无事,起伏的胸膛犹如皮球泄了气,哗地瘪下去。

丹桂抽抽噎噎,心里恨极了李显,两眼直冒出火来。

“全是太子妃与两位郡主商量怎么搭救太孙!”

“你是说,二哥!二哥也没事?”

瑟瑟啊地一口气长舒出来,满眼不信。

丹桂愕然抬头望住她。

人果然是靠一口气撑着的,瑟瑟从她的迟疑中萌生希望,竟强撑起来。

“圣人没杀二哥?”

惊吓变成惊喜,又变成山呼海啸的庆幸。

瑟瑟拿手抹颊上泪水,越欢喜越止不住,手背抹湿了换手心,自言自语。

“对对!我阿娘就这一个儿子,杀了二哥,便是逼死她!”

丹桂的嘴张张合合,说不出话,像个滑稽的木偶人。

瑟瑟还冲她笑,杏蕊急得没法儿,扑上来推开丹桂,满口道是。

“难关已经过了,您养养神,东宫没个主心骨不成,还指望您呐!”

噼里啪啦一串,撺掇得瑟瑟安生闭上眼。

杏蕊拽丹桂退到窗边,上养生汤,点安息香,没片刻银蕨禀告。

“郡主睡着了。”

杏蕊这才放心,白了丹桂一眼,两人走出廊下。

三月中快四月的天气,半空飘飘散散,下起雪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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