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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节(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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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雯的祖父当年是围棋国手,她自幼跟在祖父母身边学棋,在与甄奕成婚之前,也曾一度因棋显名,只是成婚之后,愈发减少了公开与人对弈的次数,声望渐渐不如丈夫。

谢知秋毕竟是第一次离家,又要由这样厉害的人来教导她,谢知秋生怕自己表现不佳,让师父们失望,难免拘谨。

然而,李雯却待她格外慈蔼。

据说甄奕与李雯夫妻二人原本也有过一子一女两个孩子,只可惜两个孩子都未能活到成年,一个十岁染了天花,另一个八岁染了风寒高烧不退,皆早早去世了。

如今谢知秋被送到两人身边学习,她的年纪正与李雯夭折的女儿当年一般大,李雯看到她这个年纪的女孩便觉得难过,可又忍不住对她好,没有寻常师父的严格,反而更像对孩子。

谢知秋感恩两位老师给了她难得的机会,自然对他们二人十分敬重,如此一来,她亦更得两人怜爱。

不过,谢知秋虽然打着学棋的旗号,但实际上并不是来学棋的,这点大家都心知肚明。

蹭甄奕的名气这种目的,真讲出来并不光彩。

但李雯并未因为自己被当作幌子而生气,也并未因为大人们的刻意安排而迁怒一个年幼小孩。

相反,她在亲眼见过这女孩后,对谢知秋的才能十分欣赏,有意地给她留出时间、安排机会,好让她能顺利去学堂后面隔着墙听学。有时丈夫没有空,她也会帮着提点谢知秋的文章。

谢知秋平时随李雯住在内舍,不可以去前来求学的男学子们的舍房,但书库、花园、后山之类公共的区域,只要有丫鬟陪同,她都可以走动。

她年纪还小,还没到男女之防最严格的时候,又有甄奕弟子之名,相对来说比别人自由。

除了她与师父一家之外,书院还有几位先生也携眷住在书院内,人口都不多,但谢知秋也有同龄人可交流。

在书院的生活,谢知秋起初忐忑不安,总担心做错什么事。

但日子长了,也就逐渐安定下来。

她白日看书,或者去书斋后面听先生们讲习,晚饭后随李雯师父一同学习棋术。

甄奕则隔三差五笑眯眯地看她写的文章,提点她学业上的困难。

谢知秋由于先前冒表哥之名写的文章得到的评价太奇怪,她便多长了个心,向温闲表哥要来许多在鹭林书院能拿到甲等的文章。

来到白原书院后,她立即抽空读起来,待读完十余篇,心里多少有了分寸。

谢知秋发现,那些拿到较高成绩的文字,大多确有文采,也有自己的思考,但说起主基调,都是遵照书本的圣贤之言、为当今王朝歌功颂德的。

绝没有像她这样,真将自己心里想的东西毫无遮掩地写出来,甚至在质疑权威之言。

如此一来,谢知秋便明白,原来写得好不好、真不真尚在其次,最关键的地方,是绝不能触及上位者的逆鳞,即便真要写出来,措辞也要委婉才行。

谢知秋一贯聪明,心里想明白,手上也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从此,她再写作,内容就圆滑了不少,必不去碰敏感的地方。

有时候比起言辞尖锐的文章,倒不如写些赏风赏月、观花观景的诗词来得安全,还更容易博得赞赏。

甄奕先生果然如传闻中一般,是个乐观豁达、与人为善的人。

他白天教书,晚上回来,就看谢知秋与李雯下棋,有时还陪两人一起下。

另外,他也喜欢看谢小姐的文章。

甄奕先生为人宽容,并不会因为谢小姐年纪小、写的文章缺乏阅历而批评她,反倒十分乐于夸赞——

“噢?这个句子写得不错,意境很美。”

“小知秋很不错,这篇论述,已然写到了精髓。”

“很好很好,进步很大!不过这个地方,若是再加上一两段典故,会不会更好呢?”

甄奕不同于原来在谢府中的贾先生。

甄奕一度功成名就,如今已不将功名放在眼里,故教书于他而言,不是谋生手段,而是意趣,故而他应教尽教、随兴所至,也不会因为谢知秋是女孩,就对她有所敷衍。

谢知秋勤奋好学,先生提出来的地方,她自会努力思考,力求精进。

两者相辅相成,兼之在书院的其他方便,谢知秋自觉在书院两个月,学到的比过往两年还多。

不过,甄先生有时看了她的文章,也会抚着她的头,温和问道:“小知秋,你觉得文人作文章,是为了什么呢?”

谢知秋不解其意。

甄先生微笑,道:“赏风吟月的辞藻固然美好,可于士人而言,将自己的才学为国家所用,方为经世致用之大任。

“当下科举考试看重诗词写作之比分,不少学子为迎合举业,确有大将精力放在钻研华篇美句之上而忽视真正有用之经论之嫌,但于国家而言,一个能理解国事、思维理智变通的官员,远比满口华而不实诗文的所谓著名诗人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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