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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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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提着方措的行李,一言不发地走在前面,方措的心像被一只手捏了一下,又酸又涩。他跟在方牧身后,就像小时候那样,跟在他身后,那时候,他觉得方牧那么高大,他要仰着脖子才能看到他。现在,无须再仰脖子了,他甚至只比他矮了半个脑袋,可是那距离,好像从来没有变过,还是那么遥远。

方牧将行李扔进车子,送方措去大学。

车内沉闷,谁也没有说话,方措望着车窗上映出的方牧的侧脸,用目光温柔地描绘。

他把他送到学校宿舍,宿舍是四人间的,因为申请晚,只能跟其他系的拼一间。他们到的时候,宿舍里有人盖着棉被睡觉,听见动静伸出一头乱发的脑袋,瞥了一眼,又事不关己地躺回去了。

有人从外面回来,瞧见屋内的人一愣,咧开毫无城府的笑,“你好你好,你就是今天要搬来的土木工程系的方措吧,我,张炜,体育系的,有什么要帮忙的尽管说。”

方措露出一个浅笑,“你好。”

张炜的目光落到方牧身上,对方措道,“这是你哥吧,我瞧着你们两人挺像。”

方措一愣,解释,“不是……是……我叔。”其实两人单从五官上来说并不像,但男孩子总是习惯于模仿生命中出现的重要成年男子的神情举止,久而久之,仿佛真有了神奇的血缘关系,按老五的话说就是“什么人养什么崽”。从前方措听见这样的话,总是隐隐的高兴,像个容易满足的孩子。

张炜一愣,哈哈一笑,热情地对方牧说:“叔叔你坐。”

方牧没有坐,放下了方措的行李就离开了。方措站在阳台走廊上,看着方牧的身影一头闯入雨帘,最后消失不见,只剩下白茫茫的雨帘,那种白,映进他的眼睛里,使他的眼睛生疼。

方牧坐在车内,点了一根烟,这样的结果应该是方牧乐意看到的,两个人的距离远了,总会把关系控制在安全的距离,何况像小崽子这样的年纪,本来就应该多跟同龄人相处,沾点少年人该有的朝气,活得不那么独,那么单薄。

他将烟头弹出窗外,发动车子,回家。

他在斜对面的小饭馆买了一份排骨饭,走回家,将饭放到屋檐下,招呼耷拉着眼皮趴在屋檐下的粽子,“过来,吃饭了。”

不知道是不是这快成精的狗东西也体会到一点离别的愁绪,一向对食物无比忠诚的它竟然兴致不高,懒洋洋地撑起身子,慢吞吞地走过来,低下头嗅了嗅,又趴下不动了。

方牧一挑眉,骂道,“我操,你这畜生过得都快比人精贵了,还挑三拣四,信不信我抽你?”

粽子翻翻眼皮,摆着一副“我懒得搭理你”的神色,高贵冷艳地走回自己的窝,趴下了。

被狗嫌弃的方牧,“……”

而后又觉得自己真是无聊得发慌,跟只畜生计较什么,他拎了拎裤腿,坐到门槛上,摸出烟,给自己点了一根。因为是雨天,天色昏黄,屋子里更是昏暗,无可遏制地散发着一股孤单没落的味道,方牧忽然感到心里也有点空,没着落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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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好几天,狗东西都恹恹的,趴在屋檐下一副忧郁惆怅的样子,方牧踢他一脚,它才肯动一动,但也只是找个离方牧远点儿的地方,继续趴着,常常方牧早上给他拌好一盆饭,晚上回来,饭冷了,还在。

这么过了一星期,情况还是没有好转,方牧神经再粗,也察觉到不对劲了,这狗东西怕是生病了。

方牧一边气得骂狗矫情,又不敢随便给它弄药吃,没办法,只好送宠物医院,挂号,又是做病毒性试验,兽医是个年轻的男人,瞧了瞧奄奄地趴着的土狗,推推鼻梁上的无框眼镜,说:“这狗年纪很大了呀。”

方牧一愣,翻翻记忆,可不是,这东西还是方措来的那一年养的,算起来,真挺长时间了,“养了十一二年了吧。”

兽医了然地点点头,“差不多到狗的一般寿命了,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方牧一愣,不由自主地低头望向躺在检查床上的狗东西,那畜生不知道是不是知道自己寿数将近,温和湿润的眸子静静地瞧了方牧一眼。方牧破天荒的,居然有点蒙,只想着,这狗东西要真死了,方措该有多伤心,就是自己,这么多年了,好歹也养出感情了。

兽医继续说:“平时尽量带它多散散步,食物不要太单一,也可以吃些老年狗粮,超市都有卖的。有点肠炎,今天先给挂几瓶吊针,看看能不能好转……”

方牧闷不吭声地付钱,挂号、试验加药水,花了差不多八百,这会儿也懒得骂奸商了,宠物医院里猫狗奇多,全是打吊针的,还有刚出生没多久的小狗盖着棉被趴在热水袋上打吊针,看起来,可怜极了。狗爸猫妈都全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粽子在一众名贵猫犬当中相当有乡土特色。

方牧这会儿也不嫌弃它了,五瓶药水,吊了差不多五个小时,从下午两点一直熬到晚上七点才从宠物医院出来,狗东西看起来好了一点,方牧暂时放下那颗心,路过超市时,进去买了狗粮,还拎了一包香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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