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流亡 第74节(1 / 2)
梦境
晏龙感觉自己站在狂风暴雪之中, 他想不起自己是谁,又为什么会在这里。
——这是他诞生之初,所看到的无尽雪原。
他的意识是混沌的, 脑中一片空白, 只能感觉到生命逐渐流逝的虚弱,仿佛有一个秒钟正在他耳边滴答作响,催促他尽快离开这里。
晏龙低头, 战士的手掌已经有冻伤的地方, 到处沾染着血迹。
“他”抱着只剩下一颗子弹的枪, 身上还背着一个沉重的箱子。
咆哮的狂风刮走了身体残存的温度, 这个疲惫沉重的躯体随时都会倒下来。
“活着……活着离开……回……”
含糊的声音,伴随着那个不断滴答的秒钟,与暴风雪一起在耳边盘旋。
晏龙迅速开始活动冻僵的手指,拆卸弹匣,用最快的速度换上了新的弹夹,跌跌撞撞地往前走。
然后他在呼啸的风雪中捕捉到了异常声音,他返身扣动扳机。
“砰。”
远处传来身体栽倒的沉重声响,还有混合着各种口音的怒骂。
晏龙疾走换位。
这一切都是本能,也许他想要思考,但是他没时间去思考。
“砰砰砰”三响过后, 后面的声音沉寂了十秒,好像在躲避, 也像在判断晏龙这边究竟还有多少人。
晏龙靠在一块石头后面,想也不想,熟练地摸到了腰间的小挂包,打开然后取出了一个经过特殊密封保存的袋子。
袋子里是注射器,酒精棉, 以及一支肾上腺素。
这一针不仅挽回了袁仲夏的命,也让晏龙混沌的意识变得清醒起来。
此时距离晏龙察觉到“自我”,才过去十分钟。
——怎样确定“自我”的存在?
是疼痛。
伤口的持续钝痛,还有西伯利亚刀刃一般可怖的寒风。
是愤怒。
追在身后越来越近的声音,是雪地摩托与雪橇的动静。
手上沾染到的热血,来自死去的同伴,而这血……很快就结成了冰。
是绝望,是不甘。
敌人的数量太多,腹部的伤口在流血,力量与体温都在流失,这具身体的意识已经模糊。
即使这样,战士还是没有放下那个箱子与武器。
那个在耳边滴答作响的不是秒钟,它是心跳声。
那些融化在风雪的含糊声音,是无数刚刚消失的脑电波。
它们共同重复着一个意志。
——活着,带着任务物品回到祖国。
晏龙慢慢握紧了拳头,感受着这具身体脑部的情绪。
袁仲夏因为是狙击手,所以始终受到队友的保护,活到了最后。
袁仲夏心中积累的痛苦与愤怒,已经达到了临界点,与之相伴的还有深深的自责情绪:为什么不能打得更准一些?为什么没带更多的子弹?为什么不够强大?为什么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队友逐一倒下?
晏龙伸手摸向背后的箱子。
他知道那是什么。
他知道……这些人的死,都是因为他们把这件东西看得比自己的命更重要。
现在,轮到他来保护战士,完成他们的愿望。
现在,自己也是这个小队的成员了。
“啪。”
子弹打在雪地与石头上,敌人在寻找目标。
风雪太大,能见度太低。
这场战斗已经持续了很久,当初逃的人没想到,追来的雇佣兵也没想到,总之他们一头扎进了暴风雪。在这种恶劣的天气条件下,作战很困难,战斗又异常激烈,两方都减员严重。
雇佣兵来自不同的团队,已经有两拨人撤回去了,只剩下最后一个团伙还不甘心地在四周搜索。
晏龙脑中浮现出了许多战斗方法,可是他现在一缺弹药,二受制于天气。
他弓着背,减少狂风带来的阻力,他轻轻踩着被积雪覆盖的石头,倒退着前行,一边走一边抹除足印。虽然抹得不算仔细,但是有暴风雪相助,一分钟之后就没有任何痕迹了。
寒冷让血结冰,包扎好的伤口也没有继续流血。
袁仲夏与晏龙都没有给“自己”打止痛药,因为麻醉剂会让感觉变得迟钝。
晏龙调匀呼吸,静静地听着子弹的落点,飞速分析着追踪者的心态。
他灵活地躲过了好几次包抄与陷阱。
最惊险的一次,敌人就在距离他十米不到的地方埋伏着,那是子弹唯一没有扫到的方向,显然是等着他上当。
晏龙依靠“经验”逐渐脱离了包围圈,这时他看见了一个雇佣兵坐在雪地摩托上,拿着对讲机愤怒地说着什么,但是信号也受到了恶劣天气的干扰,他身边的同伴爬到了高处,试图找个更好的位置观察情况。
也就是说,一个落单的敌人。
晏龙的目光落在那辆雪地摩托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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