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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搬山倒海(8 / 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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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真就这么算了?”

陈平安反问道:“我说过算了吗?”

米裕说道:“好像说过。”

陈平安说道:“我一向说话自己都不信啊。”

米裕立即心领神会,说道:“了解!”

陈平安斜瞥了眼这位米大剑仙。

米裕便望向门口那边傻坐着没做啥事的邵云岩,开口问道:“邵剑仙,府上有没有好茶好酒,隐官大人就这么坐着,不像话吧?”

邵云岩笑着没说话,也没动身。

米裕便自己掏出了一壶仙家酒酿,送给隐官大人。

起身送酒,搁酒桌上,潇洒转身,翩然落座。

水到渠成,半点不别扭。

门口那个春幡斋主人,都要替这个玉璞境剑仙觉得丢脸。

米裕当下肯定还不知道,将来陈平安身边的头号狗腿帮闲,非他莫属了。时也命也。

一时间,屋内只有翻书声。一个个船主,做生意算账,还是极为擅长的,毕竟是拿手好戏,看家本领。

得了隐官大人的授意,剑仙走了大半。

郦采、苦夏、元青蜀、谢稚、宋聘、蒲禾,都已经重返剑气长城。

米裕和高魁倒是留下了。

邵云岩依旧坐在大门口那边。堂堂剑仙,自家地盘,当起了门神,也不多见了。

谢松花还要亲自“护送”一条皑皑洲跨洲渡船离开倒悬山,自然不会就这么离开春幡斋。

一个剑仙的言语,岂可只拿来吓唬人?

晏溟和纳兰彩焕当然也需要留下,将来具体的商贸往来,自然还是需要这两人联手邵云岩,在这春幡斋,一起与八洲渡船对接生意。

今夜春幡斋的这桩买卖,真不算小了。

浩然天下八洲版图,大大小小的数百座王朝、山上宗门、仙家豪阀,都会因为今夜的这场对话,在未来随之而动。

陈平安一直坐在主位上,喝着米裕送来的酒,并不催促任何一个船主。

一手持酒壶,一手轻轻握拳又松开。

纳兰彩焕兴许才是屋内对陈平安恨意最深的那个人。

高魁此行,竟然就只为了一件事,杀她纳兰彩焕!

恨意多,又不能做什么,往往是恐惧比恨意更多的缘故。

纳兰彩焕的更大恐惧,在于年轻隐官与她心声言语道:“这些外人,我都能捏着鼻子与他们做买卖,一个手握实权的自家人,偏就忍不了?没这样的道理,纳兰彩焕,我与你保证,亏不了纳兰家族太多家底,运气好,还有赚。只是运气一事,我就不保证什么了。”

纳兰彩焕也保证了一些事情。纳兰彩焕觉得自己与年轻隐官真正谈妥了,交心交底了。

只是非但没有改变她当下的困局,反而迎来了一个最大的恐惧,高魁依旧没有离开春幡斋,依旧安安静静坐在不远处喝酒,不是春幡斋的仙家酒酿,而是竹海洞天酒。

纳兰彩焕静了静心,开始推敲今夜议事,从头到尾的所有细节,争取了解年轻人更多。

她先前与陈平安这个二掌柜都没有真正打过交道,只是他成了隐官大人后,双方才谈了一次事情,不算如何愉快。

纳兰彩焕想到了一句年轻隐官类似盖棺定论的收官言语。

读书人的咬文嚼字,真是太可怕。

按照浩然天下的习惯,本该是“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但是先前陈平安却偏要说“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情,是香火情,是九洲渡船生意人都忘记了的,反而是剑气长城依然没有忘记的念旧。

理,更简单了,是剑气长城的剑仙、剑修,飞剑取头颅。

在这之后,才是最市侩俗气的财帛动人心,大家坐下来,都好好说话,好好做买卖。

只是在这之前,其实陈平安最为心狠手辣的威胁,不是剑仙随时会杀人的阵仗,而是做了一些切割,直指某些船主的切身利益。

撇开了任何的道义、买卖规矩、师门经营,都不去说,陈平安选择与对手直接捉对厮杀,例如吴虬、唐飞钱在北俱芦洲砥砺山一带的私人宅邸,以及两个上五境修士的声誉。

生不如死。

当然也有南箕江高台、霓裳柳深的性命。

说死则死。

别跟我谈什么宗门底蕴,谈什么掀了桌子不做买卖的后遗症,只要谁从座位上起了身,那么剑气长城随后针对的,对症下药的,就只是年轻隐官眼前的某一个人。

与浩然天下许多正儿八经的谱牒仙师、祖师堂嫡传,尤其是些心高气傲的豪阀子弟谈这些,兴许谈不拢不说,还会彻底撕破脸。

但是与在座这些早已不算是纯粹修道之人的商贾,聊这个,最管用。

真正的那道分水岭,当然还是米裕取出的那些册子。

没有这个,任他陈平安百般算计,等到几十个船主,出了春幡斋和倒悬山,陈平安除了连累整座剑气长城被一起记恨上,毫无裨益。兴许隐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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