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节(1 / 4)
应该很简单
说到这里,陈与义扭过头去,看着窗外的月色,不再说话。
周氏道:“我感觉,王观察做事的习惯,是优给俸禄,要求官员把事情做好。你是个好官,只要用心一些,又何必担心这些呢?”
陈与义道:“我担心的是王观察事事与其他人不同,让人心里没有底。依王观察所说,现在官府中要精选官员。这精选两个字,可不是随便说说的。”
说到这里,陈与义不由又叹了口气:“而且王观察所说的精选,与朝廷以前的标准不同。我们这些旧官员,想适应又谈何容易?”
沉默一会,陈与义忍不住又转过身来,对妻子道:“王观察说,以后官府中要分明官与吏。一个衙门有多少事情,官吏各有多少员额。除此之外,有一些临时的事,暂时需要更多人手,则或差或雇。差与雇的人不必说,是按着官吏的吩咐做事。就是员额内的官和吏,也大有讲究。”
“什么讲究?”周氏见丈夫今天非常烦恼,不由问道。
陈与义道:“凡是吏,做的事情都是条例内的。不在条例内的事情,则由官来管。总体来说,官与吏如此区分。当然实际上情况多种多样,不能够完全如此,不必计较。”
周氏听了笑道:“这有什么奇怪?不是本该就是如此吗?”
陈与义连连摇头:“你不知道官府里的事情。衙门里的吏事,还有比公吏更熟的?就是条例,也要依靠吏人修出来。王观察要如此任用官吏,第一件事就是要重修条例,要求官员比公吏更加熟悉条例。世上的官员,有几个能做到这一点?本朝名相众多,也只听说仁宗朝的宰相吕文靖公对吏事精熟,京中公吏皆为其所用。官员往往贪图自己清静,并不十公用心于政事。只要大节不亏,就委于公吏。以后就不能这样了。官员必须对条例比公吏更熟,政事处理更加精练。”
周氏道:“我却觉得,官本来该是这样。”
陈与义摇了摇头:“官员多是士大夫,政事之外,要的就是清幽。每日里政事繁忙,案牍劳形,成何体统!官府用士大夫为官员,除了用其之才,兼收世上贤者。为政讲的是清静无为,官民无事,怎么可以让官员每日里疲于奔命!王观察此意,大为不美!”
见丈夫愤愤不平的样子,周氏笑着摇头。不如说,自己丈夫是这样的性子,便认为其他人也是这样的性子。世上做官的,最多的不是想着升官发财?
见了夫人的样子,陈与义无奈地摇头。道:“还不止如此。以后做官,规矩可多了。本朝本来就有回避法,王观察规定得更细。不只是亲戚友人不可以在同衙门为官,公事上有牵扯,也要回避。官员的恩荫全部取消,官宦子弟要当官,要跟别人一样进学。诸多种种,烦不胜烦。”
宋朝有回避法。比如知州主政一方,不能在家乡多少里内。县官主政一方,要离家乡多远。州县官的治下,不许亲戚友人有产业,特别是土地。《武经总要》的主编之一曾公亮为官会稽时,乘年景不好私买民田。当时越州的节度推官是曾巩的父亲曾易占,从中斡旋,把买田人改为曾公亮的父亲曾会。结果曾会仕途就此结束,曾公亮被贬为监湖州酒税。
王宵猎的回避法更严。严禁父子兄弟亲朋同衙门为官,严禁官员在治下有产业,处理事务如果跟自己的亲朋有关,官员必须回避,由别人处理。一旦发现官员违反,轻则重贬,重则除名。不但如此,如果发现官员有虚假记录,谎报政绩,官官相护的事情,一律重罚。
这是精选官员的内容之一。所谓精选,不只是选择有才能有道德的人做官,还包括严格纪律。至于官员经商、家人经商、官员放贷等等,一律不许。官员如果出自经商人家,所从事的官职必须与家族事务无涉,而且不许担任权力特别大的官员,以免与家族事业有瓜葛。
这种事情,王宵猎前世的时候会觉得困难重重。还会有人跳出来说,肯定行不通。实际上怎么行不通呢?这本来就应该是官场的常态。只是因为统治者个人的原因,或者因为权力,或者因为传承,或者因为自己家族的势力,才不去实行罢了。
新中国刚建立的时候,曾经是这样子的。当然,那个时候的人讲理想,报酬有些低了。王宵猎不跟官员讲理想,就是给他们多发钱。压制了权力,有钱人看不上官员的高薪,但大多数人看得上。有足够的后备人选,制度就能维持了。至于后面的人能不能坚持,就不是王宵猎考虑的事情。
总有人觉得,会有一种完美的制度,能够千年万年持续下去。或者总有一种统治准则,能够维持千年万年。王宵猎不觉得。一代人有一代人的任务,一代人有一代的责任,不要想得太远。
政治书上讲,国家是阶级统治的工具。那是他们的政治,不是王宵猎的政治。王宵猎的政治,是政权要凌驾于国家所有势力之上,官员要在治下所有势力之上。这个国家,是人民的国家,而不是哪一个阶级的国家。国家的任务,是要保证自己代表人民的利益,而不是被哪个势力绑架。
这样的政治行不行?能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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