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节(2 / 3)
远?”
他顿了顿之后说道:“道理其实谁都明白。损了他们眼前之利,便是恶政;每一种新法,于某些人是恶政,于某些人是善政。凡事皆有利弊,没有十全十美之善政,此亦天理。”
“变法之根基,从来不是十全十美的善,而是犹如治病用药。是药三分毒,但用对了药,却能重焕生机。广东衙署改制为何能分化广东士绅?大势浩浩汤汤,能顺之者则昌,欲逆之者则亡。”
“意欲以私欲凌驾于天理之上者,便如田间杂草,不除之何能丰收?除杂草,是年年都要做的事,是永远都得做的事。只要秉持天下公义,便是善政,便能得人心。人心既至,天下安然无忧,青史自有公断。”
朱厚熜不必要把话说得很透。
治天下需要依靠官绅,但亡天下却只需防着百姓真的活不下去了揭竿而起。
如今情形已经是官绅把百姓往那条路上开始赶了,那些接受不了皇帝和朝廷想要保住统治秩序的官绅,那不就相当于在谋反吗?
杨廷和他们始终担心天下的反应与评判,历朝历代的变法者和施政者总是执着于分善政恶政。
人性本善还是人性本恶争了多少年?思想要进步到学会全面地、联系地、发展地看问题,不是那么容易。
现在,朱厚熜是导师。
理学是唯物的,但他们在方法论指导上是短板。
理学一句简单的格物致知,心学一句简单的致良知,都不够系统,指导作用很有限。
朱厚熜借着王守仁的来信,开始给他们一些小小的唯物主义辩证法震撼。
万事万物都在永远变化及联系着,变化的法则就是万事万物之间构成的矛盾。
对立与统一,量变与质变,否定之否定;现象和本质,内容和形式,原因和结果,可能性和现实性,偶然性和必然性;关于整体与局部,关于个性与共性,关于相对与绝对……
最后就指向了矛盾分析法。
“……天下官绅百姓之间,这矛盾是永远存在的。众多矛盾纷繁复杂,只能想方设法找到那主要的矛盾,还要分清这主要矛盾的主次方面。”
在杨廷和等人提笔狂写、头皮发痒之际,朱厚熜接着说:“就如今而言,要推行新法的主要矛盾就是天下官绅的私欲与天下百姓的公义之间的矛盾。这主要矛盾中的主要方面,又是那些顽固追求私欲的官绅会想方设法阻碍赋役新法的变动。”
王琼接了话头问道:“故而拟定官吏待遇法、采办法、改革衙署、鼓励工商、申明律例就是先分化之,进而推行赋役新法时,彼辈就无法同气连枝。势单力薄之下,依律办之便无大碍?”
朱厚熜赞同地点头:“天下事应对之策,莫不如将同道变得更多,将敌人变得更少。朕若不秉承此理,御书房内如何能如今日一般君臣一心?”
杨廷和等人神情复杂,当初保王琼他们,后来还把当初的“敌人”变成了新党,就是这辩证法的威力吗?
陛下说了,辩,就是思辨之、争辩之,为的是知;证就是实践之、佐证之,为的是行。
只有这样,才是完整的知行合一。
不知道如果王守仁在这里,此刻会是什么表情。
杨廷和开口道:“今日颇有豁然贯通之感。陛下既早有此法,为何今日方才对臣等阐明?”
朱厚熜笑了起来:“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陆放翁不是早就说过了吗?开始试行新法了,卿等这年余以来面对朝野非议,有了亲身感受,此刻不是更容易领悟此法了吗?”
这话是一点都没错。
在朱厚熜心目当中,这些思想是多少人、多少教训渐渐沉淀起来的?空口一说,哪里就能被领悟?
再说了,之前的朱厚熜还没有现在这样的威望——在这御书房内。
此刻,参策们只能都眼神莫名地看着皇帝,有如看着天人。
以他们的人生经历及知识积累,自然是识货的。
这一套学说,蕴含的思想之深邃,确实可以称得上一句超越先贤。
这个辩证实践法,也是大可用于国事,小可用于为人处世,甚至用于探求新知。
党魁身家性命及身后名已经与新法再不能脱离,杨廷和离了席位躬身行礼:“请陛下为此学赐名。”
“哦?要开始宣扬了?”朱厚熜看着他笑问。
“广东编审科则已毕。明年开始,广东要推行赋役分离、贫富共担了。严惟中去了浙江,费子充在四川,诸省虽不暂行新法,当可将新学问作为天下争辩之话题。”
杨廷和顿了顿之后说道:“私利便如陛下所言,人人不愿公开多谈之。此新学既现世,守旧之人必引经据典驳斥之。借学问之争,可轻易分辩哪些人是新法主要矛盾之主要方面。学问,毕竟是天下士绅安身立命之基。”
儒家让天下读书人只要研究儒家学问,就能通过科举与士绅阶层获得地位、积累财富。
如今官方要提倡新学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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