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3 / 7)
再见之后,洪钧挂断电话,转身顺势把自己扔到大床上,一扭头看见菲比正往衣柜里放衣服,便笑着叫起来:“嘿嘿,脑子进水了吧?这些衣服都得先拿出去洗的,还脏着呢你就都收起来啦?心不在焉的,小心我换别的小保姆了啊。”
菲比一下子醒悟过来,脸刷地红了,她又羞又恼地把已经放进衣柜的脏衣服都拽出来,抱着跑到客厅接着收拾去了。
洪钧躺在床上,枕着自己的胳膊,望着垂在天花板下的吊灯,感觉有些累,脑子里又冒出一堆让他头疼的事情。过了一会儿,菲比收拾停当,便走进来靠着床沿坐下,看着洪钧,说:“特累吧?要不我今天还是回家吧,你一个人好好睡一觉?”
洪钧拉过菲比的一只手,摩挲着,有气无力地说:“累倒是不太累,就是一想起还有那么多事情,就心神不宁的。”
菲比又伸过另一只手,把洪钧的手放在自己的双手之间,像做手部护理似的很专业地给他揉捏着,问:“都什么事呀?说出来就好了。”
洪钧粗重地叹了口气,说:“就是没个能说话的人啊,这些事吧,当然不能和科克他们这些老板说太多,也不能和下属深谈,更不能和客户讲,像对韩湘,就不能说太多,我都快成孤家寡人了。”
菲比的脸上立刻飘过一丝黯淡的神色,心里有些难过,洪钧的身心疲惫让她心疼,而洪钧显然不认为她能分担什么,这更让她有些失落,但菲比还是马上让自己的脸上露出一副灿烂的笑容,说:“和我说呀,反正我很快就不再是你的下属了,”她把头俯下来,前额轻轻顶在洪钧的脑门儿上,飞快地说了一句“快成家属了!”
洪钧刚才话一出口自己也觉得不妥,怎么能对着菲比抱怨自己没有说话的人呢?他笑了一下,等菲比把头抬起来,便说:“我这一路上陪韩湘就累得够呛,玩儿的聊的是挺高兴的,可我还得时刻留神别说什么不该说的话。我倒是挺想知道柳副总为什么突然转向的,他怎么突然支持咱们而放弃了ice呢?我一直在琢磨,应该是范宇宙做了柳副总的工作,但是ice的俞威和san已经把柳搞得铁定的了,这么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柳对俞威他们翻脸一定是因为什么很大的事情。我问过范宇宙,他跟我装傻。我在路上又旁敲侧击地问过韩湘,他看来也不知情。其实我也没指望韩湘知情,我之所以问他柳副总突然转向的原因,就是要暗示他我没有做柳副总的工作,不然他该怀疑是我给了柳副总什么特大的好处,没准儿还会生气我为什么没给他好处,你说我累不累。不过,我有种直觉,范宇宙一定也做了韩湘的工作,所以韩湘对范宇宙他们评价不错,这个老范,的确有些手段。”
菲比刚开始还认真地听,没听几句便心猿意马起来,只顾抚弄着洪钧的手,等洪钧说完,她就敷衍了事地说:“嗨,这里面肯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呗,反正合同都签下来了,还去琢磨它干嘛?”
洪钧发现,自从他劝菲比离开维西尔,既不要和自己还在同一家公司工作,也最好不要再做销售以后,菲比的变化真是挺大的,她已经不再把普发集团当作是自己的项目,生意场上的勾心斗角好像也已经离她很远了。洪钧知道,这正是他希望看到的,但当菲比按照他导演的逐渐进入新的角色之后,洪钧的心里又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好像空荡荡的,他不由得怀念起和他一起冲锋陷阵打项目的那个风风火火的菲比了。
洪钧看着菲比,接着按照自己的思路说:“我现在是内忧甚于外患啊,公司里面的事更复杂,从春节过后到现在我一直在想,机构怎么安排,那几个anar怎么摆平。科克这么突然地把我提上来,那几个人肯定都懵了,他们知道我一定会改组当初jan弄的摊子,现在都在等着看我怎么做。广州的bill,刚把深圳那家证券公司的单子给丢了,当初他拍着胸脯打包票说是板上钉钉的;上海的ror更惨,被ice把杭州那个单子给拿走了,那个项目本来是他和科曼争的,我当初在ice的时候根本都没去投标,去年底科曼乱成一锅粥,一直跟着项目的几个人都辞职了,结果ror还是没能签下来,倒让俞威跑到ice又捡了个便宜。这两个项目丢了,其实是好事,起码ror和bill这两个家伙知道以后得夹着尾巴做人了。我最发愁的是拿cy怎么办,你注意到没有,她简直变得神经兮兮的了,有事没事就打电话、发e-ail给我,早请示晚汇报的,她肯定是感觉到自己有危险,拼命表现呢吧。”
说到这儿,洪钧被打断了,因为刚才还一直默默听着的菲比,忽然探下身来,凑到洪钧面前,双眼直勾勾地盯着洪钧的脑袋上方,洪钧被她弄得莫名其妙,问道:“怎么啦?”
菲比伸过一只手,用手指轻柔地抚摸着洪钧的头发,几分爱怜又几分忧虑地说:“怎么这么多白头发了?以前没这么多呀?”
洪钧一下子泄了气,他知道刚才说的一大通话全都是对牛弹琴,便无奈地回答:“那是因为你以前没注意。”他叹了口气,一种孤独和无助的感觉袭来,他不禁打了个寒颤,又说了一句:“没准儿很快就要全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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