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98)(1 / 3)
你不是说,永远都不会不理我吗?陈双不由地吸鼻子,鼻头通红。可屈南只穿了一件背心,他像是没有感觉。
你走吧。终于,不知过了多久,屈南再一次开口,话里话外都是赶人的语气,走啊!
随着主人的语调改变,刚才还趴着的大狗站了起来,再一次对陈双呲牙。而这一次,屈南没有伸手阻拦,任凭那只狗朝着陈双逼近。
陈双不得不后撤,从天台上退下来,情绪上太过震撼,以至于刚才没有心痛。直到他重新回到屈南的卧室,真实的情绪大面积铺开,疼得肚子绞起来,蹲在地上一步都走不动,汗如雨下。
怎么会这样啊?他为什么不认识自己了?陈双扶着墙才能站起来,怎么走下楼的都不知道。当他从楼梯处转弯时,墙上的一张合影引起了他的注意。
合影里是三个人,几乎差不多高,每个人都穿着运动短裤和背心,从体态上分辨,可能是同一个训练项目。
其中最靠左的那个,就是刚才自己见过的,屈南的姥爷。那时候他还处于壮年期,尽管头发已经半百,胳膊和腿上的肌肉并没有流失。
底下的名字是,张辉。中间那个,名字是屈鹏,最右边的那个,右肩膀贴着巨大的膏药贴,名字是屈向北。
陈双震惊地看过去,那人根本就不是屈南。
见到阿南没有啊?姥爷端着一碗中药出来,那张照片啊可有年头了。阿南有没有想下楼吃饭啊?
他说他不是屈南。陈双慢慢走过去,这个人就是张辉,他说他不认识我,他还要放狗咬我,可是我认识他,我真的认识他。
张辉听了,叹叹气,摇摇头。你坐,坐吧。你不要怪他,阿北去世之后,他就这样了。
作者有话要说:
屈南啊,委屈的屈。
跳高世家
阿北去世陈双像是被中药味熏了,眼睛前面起了水雾。屈向北去世?他难道已经死了?那屈南为什么说他是屈向北?
阿北啊,已经走了好久咯。姥爷慢慢地说,慢慢回忆,他是玉兰和屈鹏的第一个儿子,是我第一个外孙。
玉兰?陈双再次看向楼梯,屈南没有要下来的意思。楼上一点声音都没有。
张玉兰,我女儿。张辉靠向了椅背,我啊,是很早那一批在中国搞体育的人,那时候搞运动的人少,田径少,跳高的人更少,有领导支持,有领导不支持,经历了很多事。连场地都没有,我们都是盯着外国选手的录像带来练,很辛苦可是怎么都跳不过人家,被人家打得落花流水。人家老外,从小就有系统训练,也有科学饮食,咱们启蒙很晚,一直在赶,赶不过。
陈双再一次打量老人的腿,他穿着一双棉拖鞋,两只脚的脚踝显然不一样粗,左边的变了形。
屈鹏是我的学生,我亲手带出来的孩子。姥爷摇起蒲扇,以前肯搞体育的孩子,家里普遍条件不好。他没有亲人了,吃饭都成问题,我就把他带在身边,用自己的粮票和队里的伙食票给他补营养,中国人要吃肉蛋奶,要补很多才够。他是个苦孩子,家里只有一个人。
屈鹏?现在陈双终于捋清了关系,那应该是屈南的父亲。张辉是姥爷,张玉兰是妈妈。
他超过了我,对跳高也很有热情。他说,中国人迟早有一天会站在最高领奖台上,中国人迟早能跳过240。老人继续说,浑浊的眼睛里忽然发光,仿佛看到了那个年轻的黄金时代,血液沸腾,后来,我女儿和他慢慢走近,两个人互有好感,他和队里打报告,提出了结婚申请。我很高兴,我就这么一个女儿,交给知根知底的学生,我很放心。没过两年,我家阿北就出生了,一生下来,我就开玩笑说,这小子的腿很长,将来适合搞体育。后来他长大了,他确实很适合,比我,比他爸爸和妈妈都优秀,生下来就是要跳高的人。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他的成绩很快就超过我,超过屈鹏那年,他才17岁。他有天赋,待人接物又很有礼貌,见过他的人没有不夸他的。
可是早知道我会害了他,我宁愿他一辈子都不会跳高。忽然,张辉的语气转变,呼吸加重,胸口像手风琴那样起伏,他死在了跳高上,跳高害死了他。
他怎么死的?陈双禁不住问。原来,屈南还有一个这样完美的哥哥,所有人都在找的屈向北,就是他的亲哥。
他跳出名那一年,19岁,当时参加了田径锦标赛,已经跳出了225,他一跳就成名了。姥爷闭上了眼,左手拿不住蒲扇,跳出名之前,他只是一个二级运动员,也不算夺冠热门人选,没有人猜到会有一匹黑马。你知道那时候的第二名和他差了多少?将近15厘米啊,15厘米的差距怎么追?追不上的,阿北一下子就出名了,他是首体大的骄傲,从他开始,这块金牌就再也没跑掉,一直被首体大死守。
后来呢?陈双小声地问。怪不得首体大的老师对屈南那么照顾,他们很可能都认识屈向北,是爱屋及乌。不单单是老师,还有黄俊、王国宏,还有学校的打饭阿姨,东校门的小卖部老板。他们很有可能都认识屈向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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