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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别来春半(一)(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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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是碍眼了,见天的就知道去纠缠你嫂嫂,比阿浓还不老实。”张矩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语气不变。

安陵一听气得跳脚,端庄的架子没一会儿全然破了功,对上张矩波澜不惊的眼,转动着玉龙扳指,又讪讪地放下筷子,“那也不能叁哥哥随手指了一个便让我嫁了。”

张矩啜了口茶,微微皱眉——果然是小姑娘心性,就连茶都是甜滋滋的。

“那遗玉以为如何?”

“我可是顶顶尊贵的长公主,自然要赏这世间一等风月,也要嫁这长安一等的儿郎。”安陵托腮,笑意盈盈,闪烁着狡黠,“民间有抛绣球择郎,安陵不让叁哥哥为难,设屏坐于后,让我亲自看选。”

张矩眯了眯眼,低吟片刻笑开:“听天由命?似乎与你惯常的论调相悖。”

话音刚落,只见张矩猛地站起身来一撩衣袍,宽肩窄腰,惹得安陵宫里几个小宫婢红了脸。

始作俑者浑然不觉,负手朝殿门走去:“也罢,你最好能挑出一个来,别耍心眼儿,不然就等着跪迎圣旨吧。”

等安陵反应过来,嘟嘟囔囔地抱怨声早已被梁平尖锐嘹亮的“摆驾福宁殿”给盖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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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会当天,清凉殿的宫奴们一早就唤醒了安陵,拖着柔弱无骨的她在梳妆台的矮凳上坐下。

睡颜惺忪地拨弄着妆奁里的珠翠玉串,嫣霓踌躇地开口:“殿下真要抛球选婿?这如何使得?”那些个世家公子,心比天高,怎会为抢一个球大打出手。

“在所谓的权利面前,心气儿再高都能给灭了。”安陵拿出一只红玉步摇对着铜镜在发髻上比划,“也不是谁抢到就是谁赢了,答不出我的问题,谁抢了都不作数。”

嫣霓摇了摇头,不知道她家小殿下又要整什么幺蛾子了。

宴会设于太液池的凉亭边,花鸟云烟,恍若仙境。

已来了不少人,行酒令进行地如火如荼,上首坐着张矩和他的皇后,王宓。

安陵偷偷从后面绕过在她特意嘱咐过的屏风后坐下,侧目看去,王宓一双玉手翻飞拨着菱角,一看就是晨间刚从江南运来的,还冒着新鲜的水珠。

这位叁嫂嫂是钱唐人士,张矩心疼她离家千里,变着法儿地给她弄来家乡那边的物什,安陵也跟着沾光。

这不,王宓推了一碗剥好的菱角到安陵面前:“安陵尝尝,四月的菱角最是新鲜。”

安陵愣了一下,对上张矩眯起的眼,挑衅地勾起嘴角,声音仿佛沾了蜜:“多谢宓姊姊。”

说完,捏起一只放入口中,爽口清香。

比起喊嫂嫂,安陵更愿意喊王宓一声阿姊。

许是宫中女郎年岁属她最大,嫡庶有别,几个庶妹并不与她亲近,王宓嫁来后,虽然只在洛阳行宫待了不足半月,却让在宫中独傲多年的安陵头一回有了想依偎的感觉。

几位郎君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刚好行酒令第二圈也进入尾声,一个宫奴端着一只红绣球上前,众人围作一圈,只待张矩一声令下。

只见张矩颔首示意,绣球被高高抛入空中,不待下落,几个将军家的公子就跃起争夺,最后被廷尉家的叁公子拿下。

这位吴叁郎洋洋得意地瞥了其余人等,笑着上前:“臣知光拿了这绣球还不够,殿下所择自然是要文武双全之人。”

话锋一转,吴骧笑地玩味:“不过,可否请殿下移步屏风前,一睹芳容?”

安陵笑了,透过这张蛟丝的屏风,在阳光下泛着彩色:“吴公子错了,这是白屏风。”

吴骧愣了下,敛起笑意:“殿下以为这白屏风与屏风有区别?白屏风也好,黑屏风也罢,都只是屏风。”

“吴公子说笑,倘若有人把这白屏损坏了,又还给本宫一扇黑屏,反正都是屏风,那本宫可不依。”

众人皆看向吴骧,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像是变脸,最终从牙缝里憋出几个字:“臣无言以对。”

安陵捂嘴掩笑,心里冷哼:一介武夫,连白马非马的典故都不曾知晓,胆敢妄言让她出去。

第二轮又开始了,这下抢夺的人明显不像上一回激烈,几个武将出身的公子都讷讷不上前,最后被光禄勋家的嫡长子抢到了。

来人翩翩身姿,脸上带着让如如沐春风的微笑。

可惜安陵并未在意他,透过如烟似雾的纱帐盯着人群外的一个月白身影——两轮了,一直游离于众人之外把玩着腰间的香囊,因为背着光,看不清他的五官。

许凌突然出声拉回了安陵的注意力:“殿下方才辩论可是仿照《白马非马》之说?”

安陵回神:“是又如何?”

“这世间有许多歪理并不会因一场辩论而改变成正解,殿下说白屏风不是屏风,但是屏风又怎会因殿下所言就不复存在了,实在有违人伦天地之道。”

这下,连张矩都侧目看向场间,复又剥了一颗葡萄喂给王宓,挑起一边眉:“安陵最好能反驳出来,不若然,朕就下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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