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1 / 7)
“背水列阵,兵家大忌,万一兵败,后无退路,如之奈何?”
敌烈一听“兵败”二字,怫然不悦:“都统,你怎么出此不祥之言?我大辽铁骑,纵横无敌,只是不免骄慢。我现在背水列阵,示部卒以有进无退,人人奋发,个个当先,何患不能一鼓作气攻下白马岭。”
“这亦是一说。不过兵法‘多算胜’,好的地方要算,坏的地方更要算。万一不如人意,总要先筹一条退路。”
“用不着!”敌烈遥遥南指,“白马岭不过数十戍卒,大兵一到,望风而逃,何须算得?”
“我是说万一的话。万一兵败,责任谁属?”
敌烈勃然变色。“自然是我。”他悻悻然地说,“都统,你如果不信,我立军令状。”
这原是一句气话,而在耶律沙却正中下怀,立即答道:“好!请立状。”
于是敌烈气鼓鼓地立下军令状,声明倘或兵败,愿负全责。写完将笔一掷,却又问道:“都统,我胜了呢?”
“那还用说,我设宴庆功,飞报天赞皇帝,为你特请重赏。”
“这都在其次。我若胜了时,都统须以一物谢我。”
耶律沙摸一摸头笑道:“除却此物,都可奉赠。”
“我又何至于要都统的脑袋?”敌烈向他腰间一指,“等我得胜归来,都统那把刀是我的。”
那把刀名为缅刀,百炼钢化作绕指柔,平时围在腰间,用个搭瓣扣住,要用时只解下来使劲一抖,自然挺直。刀薄如纸,锋利无比,是耶律沙防身的利器,心爱异常,但此时自无吝惜之理,便即解了下来,双手一托。
“将军,预贺你旗开得胜,此时便即奉赠。”
敌烈大喜,深深一揖,将刀接了过来,大言不惭地说:“迟早必承都统割爱,我就拜谢了。”
于是敌烈即时点兵,准备渡过兴龙泉。但既无桥梁,又无舟船,幸亏耶律沙支持,下令全军,砍伐大木,连夜赶制一座活动浮桥。这一下耽误了整整一天,第二天傍晚才得完成,只是天色已迟,渡过河去,扎营不便。敌烈下令,三鼓起身,四鼓饭罢,五鼓渡河,天明以前,所部一万人马,都须到达对岸,违令者,立斩无赦。
在此同时,熊大行与何庆奇亦在计议。宋军在白马岭上的深箐密林中,已潜伏了两天一夜,干粮早已吃光,但仍不准举火造饭,只派干当官下山采办粮食,就地烧煮,运上岭来,将就食用。
对岸的动态,自然都在他们监视之下。同时派出探子,渡河侦察。起先接到的报告是:耶律沙和敌烈只是前锋,大队人马还在后面。何庆奇认为敌军一时还不会进攻,建议凭河固守,一方面开始构筑坚垒,一方面请求增援,但熊大行的见解不同。
“敌烈年轻躁进,好大喜功,我们要引诱他渡河,然后以逸待劳打他一个措手不及。如果凭河筑垒,我们的兵一露面,对方知我有备,不来上当,势必等全军到齐,大举进扑。那样子,对我们大为不利。”
话是不错。但怎样能引诱契丹兵渡河,却一直想不出好办法。唯有持重隐秘,且先守着再说。
等第二批探子报告,说契丹兵砍伐树木,正制作浮桥。熊大行大喜:“这是天从人愿!”
何庆奇说:“我料敌烈就要来送死了!”
“不然,兵半渡而击,至多只能杀他们一半,后面的那一半见机而作,一定退了回去。庆奇,”熊大行用谦虚诚恳的声音说,“我跟你商量,我想这样子部署——”
熊大行打算趁敌烈渡河以后,立脚未定之际,迎头痛击,所以他的部署是马军在前,步军后继,弓箭手压阵。同时要招募一批“选锋”,担当截断浮桥的重任。
“这批人不必多,大概有二三十就够了。”熊大行屈着手指说,“第一要强壮勇敢,第二要精通水性,第三要会说契丹话——”
“这,”何庆奇打断他的话说,“这是为什么?”
“敌烈的兵一渡河,浮桥当然还留在那里,保持交通。”熊大行答道,“我的想法是,马队一冲,步军后上,先锋就要下河潜水去割断浮桥,而这个时候,必有落水的契丹兵,跟先锋混杂在一起。不管逃回去,还是回到这面,要会说契丹话才能逃生。”
“原来如此。设想倒好,只怕会说契丹话的人不多,就是会说,也不一定强壮勇敢,深通水性。我看,你这一点行不通。”
“是,是!”熊大行连连点头,“原说跟你商量。你倒看呢!有好办法我一定依从。”
“照我看,不如用火攻。”
“是的。水火既济,水战用火攻,本是最好的战法,无奈火攻的武器不足。”
火攻第一要用火箭,还有样最有效的武器是“油坛”,都得预先准备,仓促莫办。
何庆奇想了一会儿说:“也许我有办法。等我先踏勘了地势再说。”
于是何庆奇选了两名卫士,一律换穿便衣,扮成行商模样,骑三匹快马,拣隐秘之路,下山而去。
出了山又上山,这一带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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