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4 / 9)
军爷,你想想看!”
不用想也知道,大家都活埋在里面。孙炎星有些不寒而栗,觉得整个计划要改过了,至少去人不宜那么多。
“顶妥当的办法是,先去探一探路,安下标志,该怎么当心,出了危险,该怎么样应付,都弄得清清楚楚,就好得多了。只是辰光来不及,没奈何!”
孙炎星不即回答。他越来越觉得此行关系重大,可能会得到很高的成就,但也可能落得一个极悲惨的结果。行止计划自然要修改,怎样修改,眼前还无法知道,但有一点是可以确定的,绝不能操切从事。此行的成功还是失败,都决定于考虑得是否周详。
“我们先喝酒去吧!”孙炎星已当张老憨是一个极熟的好朋友,因而脱略了形迹,拍着他的肩,改了称呼,“老憨,你一点不憨、不戆嘛!”
张老憨笑了,是极憨厚的笑容。他也知道这件事还要从长计议,而孙炎星此时正在用心思盘算,所以不愿再多说什么,免得扰乱了他的思路。
回到庙里,“伙头军”已经整制好了酒肴——黄沙碗里盛着颜色微碧的汾酒,一瓦罐的大杂烩,仅此而已。
主客四人,席地而坐。这样的场面,自然用不着客气,大碗喝酒,大块吃肉。白学登和马乡约都是健谈,张老憨的谈锋也不弱,只有孙炎星不大说话。
这一顿饭吃完,孙炎星已经盘算停当。兵在精不在多,冒险犯难之事,更是如此。他认为此行有十个人就够了,人多了呼应不灵,反而累赘。
于是连夜挑人。第一大胆,第二力壮,第三机警。这三样以外,还有要紧的一点:任劳任怨,不会急功,更不喜表功的。
这就难了,挑来挑去只得七个,加上孙炎星和张老憨,十个都凑不满。
“也够了!”孙炎星说,“我想通了。所谓疑兵,原有两种:一种是要显得人多,看起来仿佛隐藏着千军万马似的;一种是要显得出奇,不应有敌人的地方,居然出现了敌人,岂不吓了一大跳?我们现在要设的疑兵是后一种,只要有几面大宋的旗帜就行了。”
其实旗子的分量不重,不带旗杆,每人至少可带十面,九个人有九十面也很够了。此外,孙炎星规定了每一个人的特定任务,主要的是记住沿路的情况,其中有两人的任务最枯燥,但也最要紧,是记住步数,用死法子测量路程。
任务分配讲解完毕,已是三更时分,孙炎星关照:“放开心思好好睡一觉,能睡多久睡多久,养足了精神,从明天黄昏开始,尽一夜的工夫办事。”
事实上睡到中午都已睡足了,这就无须空耗辰光,饱餐一顿,扎束停当,检点无缺,由张老憨带路入山。
九曲洞洞口,巨石矗立,藤萝密布,如果不是来过的人,绝难发现。张老憨摇手示意大家停住脚步,仔细看了看西下的夕阳,对孙炎星说道:“时间倒是正好。此刻进洞,半夜里可以走完一半。那里有个洞,直透山顶。今天是十四,月亮也圆了,半夜月光直照下来,我们就在那里歇脚再走。”
他说一句,孙炎星应一声,一切都听张老憨指挥。用根十来丈长的麻绳,将九个人从腰际系住,各人胸前挂一串铃铛,安然前行时铃并不响;如果倾跌在地,铃铛碰撞发声,所有的人就都须停下来,共相扶持。
这些应该遵守的约定,由孙炎星重新提示了一遍,然后点起风灯,由张老憨领头,孙炎星殿后,鱼贯入洞。“老二”——为了招呼方便,九个人如九弟兄,张老憨是老大,孙炎星成了老幺,次序第几,便是老几。老二与老三的任务是报数,一个报单,一个报双,递相传呼,报到一百,拿块小石子丢入另外一个口袋;报到一千,老三和老四的差使来了,用提着的一桶石灰水,在崖壁上记上数字。他们两人还有一个任务:每遇转弯之处,加上记号。
走到一千步外,离洞口已远,渐渐闻到霉烂气息。这是张老憨预先关照过的,遇到这种情形,便须服药。药是行军常备的“避瘟丹”,各人从囊中取了出来,拿下一块,放入口中嚼化了,干咽下肚。
忽然间,铃声大响。这是张老憨在摇大铃,闻声停步,听他喊道:“老三、老四!”
这两个人初次听得有特殊任务交派,未免紧张,答应一声,扯开腰间绳子上的活结,提着石灰水急急上前。
“当心,当心!当心头上。”
张老憨急急警告,已来不及,老三一头撞在下垂的石乳上,顿时鼓起好大一个包,眼中金星乱爆,两耳雷鸣,几乎支持不住。
“怎么样?”张老憨问道,“不要紧吧?”
老三硬挺住了答道:“不要紧。”
不要紧就办事。张老憨喊他们,正因路中突然垂下一长条石乳,倘不当心,就会碰头,所以要用石灰水涂白,好让大家注意。
这时孙炎星亦已解开绳子,赶来探视究竟。发现这条石乳,实在碍路,便主张干脆将它设法弄断。
“那得费好大的工夫,今天是来不及了。”张老憨说,“还是赶路要紧。”
孙炎星有把削铁如泥、形似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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