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2 / 9)
就这时候,睡在里房套间的绣春,推门出来,郑徽把今天不走的缘故告诉了她,又把贾兴找了来,叫他去问一问店家,有好医生请一位来。
等天色大亮,贾兴请了一位医生来,细细诊了脉,说是感受风寒,又没有得到好好的休息,才一下发作,“表一表,出一身大汗,就可见好!”医生极有把握地说。
郑徽听了非常高兴,可是医生又说了一句话,马上把他的兴头打了回去。
“但有一件,”医生一面坐下来处方,一面叮嘱,“得要好好静养,热退净了,才能起来行动。不可吹风,饮食务必当心。”
看来阿娃三两天内还不能出房门,日子已过了腊月二十。到长安,按规矩走,起码还有五天的路程,不知道能赶得回去过年不能?
“请指教!”医生已开好方子,递了过来。
脉案上说阿娃“外邪从肌肤而入”,需要“串凉透表”,开了些苏梗、薄荷、杏仁、甘草之类常见的药。郑徽没有涉猎过医书,但看他说病人的征象:“翟热、头昏、口燥、肢软”,倒是一点不错,料想方子也绝无差错,便连声称谢,送走医生,立即派贾兴上街,照方配药。
那医生确实很高明,阿娃服了药,盖上被蒙头大睡,满身汗出如浆,近午时分,热退汗消,顿觉神清气爽,而且感到饿了。
于是,绣春煮了粥来,郑徽一早起身,还没有吃过东西,便陪着阿娃一起进餐,粥菜只是一盘酱渍莴苣,两人却都吃得津津有味。
“这下舒服多了!”阿娃吃完粥,靠在绣春肩头说。长发散乱,但因被汗湿透了的缘故,显得又黑又亮。
“谢天谢地!”郑徽笑道,“昨晚上你老做噩梦,我真以为把你吓着了。”
“吓是有点吓。”阿娃很老实地说,“但这样也好,把我一路所受的外感,吓得早点发了出来,免得成一场大病。”
“你总算想得开。”郑徽说,“也亏得那医生的手段妙。”
“今天腊月二十几?”阿娃问绣春。
“二十二。”
“到长安还得走几天?”她又问郑徽,“五天够了吧?”
“不,起码得五天。”
“啊!”她大声地说,“那可真不能再耽误了,反正我的病已不要紧,明天就走吧!”
“不行,医生说要热退净了,才能起来行动。”
“这不是已退净了,你试试!”她拉着他的手放在她的前额上——果然,清清凉凉的,跟他第一次探手去摸,烫得炙手的情形,完全不同。
“但是,”他仍旧不放心,“医生说,不能吹风。”
“那也不要紧,在车里,把身子盖严些就是了。”
“不妥!你还是调养两天的好。”
“在这里调养什么?种种不便。再说,姥姥在那里盼望着,过年赶不到家,两面都是牵肠挂肚的,没有病也要急出病来!”
郑徽的意思有些活动了,“那么我问一问医生吧!”他说。
“用不着问!你要一问,他还不是那一套说法?”
“看看再说吧!”他一时下不了决心。
到晚上,阿娃已能起床。除了细细看去,略显得有些清瘦以外,其他怎么样也看不出病容。
“我们明天走吧!”她在灯下昵声求他,“早到家,早安心。急景凋年,耽在这种地方,真不是滋味!”
一半是不忍拂阿娃的意,一半是与她有同感,郑徽终于点头答应了。
第二天,没有风,有太阳,是个长行的好天。
越过天险的“天下第一关”——潼关,西岳华山在望,渭水两岸,沃野十里。这与“车不得方轨,骑不得并辔”的函谷,是两个绝不相同的天地。郑徽默念书经上的“归马于华山之阳,放牛于桃林之野”的句子,忍不住策马疾驰,把几天来的郁闷,大大地发泄了一下。
但是,天不作美,一入关中,便是凄雨寒风,病体未复,旅途劳顿的阿娃,觉得很不舒服,只是她怕郑徽为她担心,一直强自忍着,不肯说出来。
除了忽冷忽热,头重鼻塞,满身不得劲以外,喉咙也痛得很。到了渭城客舍,阿娃避开郑徽,张大了口,叫绣春看一看,喉头是怎么回事?
喉头右方,有一处红肿,形如蚕蛾,绣春失声惊呼道:“啊,是喉蛾。得要请医生来看才好!”
“别大呼小叫的!”阿娃赶紧阻止她,然后想了一会儿,放低了声音说,“明天宿临潼,后天过灞桥就到家了。你莫声张,免得一郎知道了又着急。”
“可总得找些药服。不理它,可不是回事!”
“你叫贾兴去买些冰片回来,悄悄儿的,别让人知道。”
阿娃凭她自己所知道的一点极简单的治喉疾的常识,背着郑徽,一面用冰片作为吹药,一面不时用盐水漱口,总算勉强度过一夜。
破晓上路,也还能支持,一路车辆颠簸,不便用药,到中午打尖时,喉头灼痛得几乎食不下咽。等再次回到车上时,终于痛苦得发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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