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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5 / 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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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回想到前两天一筹莫展,处处成愁的情形,恍似做了一场噩梦。

阿娃翩然出现,她已重施脂粉,依然明眸皓齿,艳光照人。韦庆度喝一声彩,说:“嗯,阿娃,你越来越漂亮了。”

“十五郎又来挖苦人了!”阿娃摸着脸,笑道,“一场病生得枯瘦不成人形,不得不用脂粉遮着些。”

“清瘦是清瘦了些,但也更显得秀气。”

“闲话少说。”阿娃向郑徽说道,“十五郎也该饿了,你陪他喝酒去吧!新丰的酒好。”

“对!”韦庆度站起身来说,“你在家好好休息吧!年后在长安见。”

“今天要赶回去?”郑徽接口问,“不能留一天?”

“不行。你知道的,我整年不回老家,难得回去过年,却又溜了出来,明天大年初一,一家行礼看不到我的人,说不过去。”

郑徽不便坚留,因为韦庆度还要赶路,也不敢劝他多喝酒。不过话可是说了不少,韦庆度细说长安近事,谈到朱赞,说他对于郑徽十分不满。

“为什么呢?”郑徽问道,“就因为我不肯入棚?”

“当然与这点有关。”韦庆度想了一下,说,“在你离开长安不久,朱赞大宴私试的‘同年’,主客自然应该是状元,结果就是你缺席,你想扫兴不扫兴?”

“我并不知道他有此一宴!”郑徽分辩着说,“事先他并没有跟我说起。”

“我也这样替你辩护。他说,你应该想象得到,必然会有这样的举动。而且,他说他跟你提过,等私试完了以后,他要好好跟你叙一叙,你不该不辞而别,说你看不起他!”

郑徽扪心自问,洛阳之游,确是为了逃避朱赞他们的纠缠,说起来是有些辜负别人的盛情,所以内心颇为不安,想了半天说:“你看有什么补救的办法?”

“也无所谓补救。事过境迁,算了。”

既然韦庆度也这样说,郑徽真的也只好“算了”。世上的事,本来就不能尽如人意,随缘度日,把恩恩怨怨看开些才是免除烦恼的好办法。

由长安谈到洛阳,郑徽把他这个月所作的诗,念给韦庆度听,绮情艳语,无限的旖旎风光,听得韦庆度不胜羡慕。

“去过北邙没有?”

“噢,”郑徽说,“那是东汉以来历代帝王将相的陵寝,还没有去过。”

“伊阙石刻、龙门二十品,都看到了?”

“没有。”

“金谷园呢?”

“没有。”

“白马寺就在洛阳城东,那总去逛过?”

“也没有。”

韦庆度大笑:“这也没有,那也没有,你整天就跟阿娃俩躲在那小楼里,粘在一起?”

郑徽被他说得红了脸,强笑道:“原来就是图个清静才到洛阳来的,所以哪里也没有去。”

“这一向,我也很少出门。”韦庆度话题一转,谈到他自己,“算是把《礼记》《左传》好好温习了一遍。”

这两部书是所谓“大经”,进士试第一场“帖经”,以“大经”和《论语》为出题范围,这是考记诵之学的硬功夫,那三部书背得越熟越好。郑徽天性不喜经学,而且觉得硬背死记,毫无意思,所以一提到这上面,他的眉心打了个结。

韦庆度看出了他的心事,提醒他道:“试期不到一个月了,你也得准备准备才好。”

“《左传》我还比较熟,《礼记》《论语》得从头理一理。但是,我实在不耐烦一个字、一个字去强记。”

“那可是没有办法的事,明知道枯燥无味,不能不过这一关。”

“万一过不了这一关呢?”

“那要看人而定。”韦庆度说,“像你,现在已经名动公卿,主司当然另眼相看,万一第一场‘帖落’,第二场诗赋考得好,也就放过了。这有个名称,叫作‘赎帖’。”

听了这话,郑徽放心了。不过“赎帖”而及第的进士,名次一定不会中得很高,这是可想而知的,所以他在心里暗暗盘算,还是应该尽力把那三部书背熟,能够第一场不至于“帖落”,第二、三两场,再拿真本事出来,好好角逐一番,那么夺魁也不是无望的。

为了急着赶路,韦庆度不敢多饮,饱餐一顿,就在酒楼门前作别,跨马西去。

郑徽回到客店,伴着阿娃过年。只不过二更时分,街上爆竹还此起彼落,放得非常热闹,阿娃却已困倦了,病体初愈,他不敢勉强她坐夜守岁,让她早早上床,而他却无丝毫睡意,对着一盏孤灯、一盆炉火,独酌遣闷。

不知怎么,他忽然非常想家。他想他母亲,也想他母亲此时在常州一定也在想他——就这一念间,母亲的种种的慈爱,都在他脑中浮现了,特别是动身到长安来的前一晚,母亲一遍遍替他检点行装,一遍遍嘱咐贾兴要好好照料郎君,也一遍遍叮咛他要“小心、争气”!

“我实在不放心你一个人出这么远的门!”他记得长行那天,破晓时分,母亲坐在他床前,抚摸着他的脸说:“长安繁华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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