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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5 / 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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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在廊下对着一庭积雪,细细盘算。郑徽原是她不断在盼望相见的,却想不到是如此相见!今后怎样安置他倒要费一番思想。

首先她想到的是,郑徽由于她而沦落,必须仍旧从她手里把他造就出来。

这是个铁定不可移的宗旨,该趁早把话跟李姥说清楚,只要她肯答应这一点,怎么样委曲求全都可以。否则,就算是母女撕破脸,也说不得了。

“小娘子!”角门口出现了小珠,高声叫她,“姥姥请你去!”

“我正要去。”她问,“姥姥好些了?”

“躺在床上哼着呢!”

阿娃到底跟李姥有十几年的情分,一听这话,心里十分难过,匆匆忙忙,赶到李姥屋里去探望。

“唉!”一脸愁容的阿娃,看到李姥呻吟不绝,不由得重重地叹了口气,“怎么一下子犯得这样厉害?”

“阿娃!”李姥喘着气说,“你说,这件事总该有个了局。”

“等你老人家好了再说吧。”

“不!”李姥的语气非常坚决,“不把这件事弄妥当,我的病好不了!”

阿娃很为难。这是场严重的交涉,但李姥这个样子,便一句重话也不能说,说话不够力量,交涉便要落下风,所以她久久无语。

“你倒是说啊,”李姥微微冷笑道,“事到如今,难道你还有什么顾忌?”

她自然有顾忌的,顾忌不能太伤李姥的心,“我当初说过,”她用很和缓的声音答道,“如果一郎找了来,姥姥可不能再像从前那样子。你老人家是默许了我的。”

“好吧,算我默许过你。可是,那不是他找了来,是你自己找上了他!再说,咱们这种人家,谁来都行,就只一层,来的一定是衣食父母,要不然,一大家人喝西北风不成?”

阿娃想回答:“又何至于喝西北风呢?”她知道李姥手里的积蓄,足以安度余年,而且就这一个多月,在延寿坊重理旧日生涯,缠头之资怕上百贯都不止——“这难道不是钱?”她想这样质问,却终于忍住了,原因仍在不愿说一句重话,怕刺伤了李姥的心。

“怎么又不说话了?”李姥逼得更紧了,“你要是觉得我的话不中听,你尽管说!”

“姥姥看,以后该怎么办?”阿娃试探地问。

“人是你弄回来的,该你想办法。”

这句话把阿娃说得气又上来了,“现在救人的性命要紧,以后该怎么办,我还没有工夫去想。”她冷冷地答说。

李姥碰了个钉子,马上又把颗白发纷披的头,在枕头上转来转去,呻吟不绝。

阿娃真是拿这位假母没有办法。她也明知道她一半做作,但以上对下,用这样的苦肉计,说来也很可怜。于是她又让步了!

“我想这样。”她想了一下说,“在附近找所房子,把一郎搬了去。这样总行了吧?”

李姥已看清了形势,要叫阿娃不顾郑徽,给几个钱把他遣走,那是绝不可能的事。能够搬出去,免得在这里碍手碍脚,让一掷千金的豪客,不至于望而却步,已算是很好的安排了。

她心里满意,表面却不显露出来,只问:“还有呢?”

“还有……”阿娃迟疑了,照她的意思,最好朝夕跟郑徽厮守在一起,但这话说出来徒伤感情,是绝对不能为李姥所接受的,所以咬一咬牙,又说:“一切照常。”

得到这样的结果,在李姥正符合她的原意。一高兴之下,复发的旧疾霍然而愈,撑着手坐了起来,笑道:“也怪,不疼了!”

阿娃又好气又好笑,“我看你老人家,本来就没有病!”她毫无表情地说了一句。

“只要你肯听话,我比什么都受用!”李姥拉住她的手说,“我这样依你,你也高兴了吧!”

阿娃撇一撇嘴,用鼻子哼了一下,没有答话。

“说真的,”李姥又说,“把郑郎搬出去住,最好。他也是个有志气的人,绝不愿意白住在这里——那算是什么花样?亲戚、朋友,还是庙客?谁看了都不像样子。再说,搬出去住,养病也好,读书也好,都清静自在!你说是不是呢?”

这几句话,说得很近情理,阿娃不由得点了点头。

“那么你去吧!说我劝他安心养病,另外我马上叫二宝去找房子。”

这样安排,阿娃大致也是满意的。但想到从前李姥跟刘三姨那样阴谋算计郑徽,觉得不能就这样便宜了李姥,便故意问道:“一郎要提到平康坊的事,我该怎么说?”

李姥脸一红,强笑道:“不会的。”

看到李姥这样受窘,阿娃算是出了一口气。她心里惦念着郑徽,没有工夫再跟李姥多缠,匆匆忙忙又回到自己院里。

郑徽已由绣春做主,被移到楼上。阿娃先在房门外悄悄张望了一下,看到他沐浴更衣之后,恢复了本来面目,只是玉树临风、温润滋泽的面庞,此时清癯如五十老者;神情落寞,眼色呆滞,亦已丝毫找不出当年轻裘肥马、顾盼自豪的英气。一年不到的工夫,一个人发生这样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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