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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7 / 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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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娃,”他惨然地说,“一切都是天意。你不要难过!”

他自己是这样凄凄惨惨的神情,却反而叫人不要难过。阿娃眼眶一酸,立刻又觉得视线模糊了!

站在一边的绣春,又另有一种复杂的心情,一方面因为郑徽对阿娃的谅解而深感欣慰,一方面又为这对情侣的历劫受难而恻然心伤。她自己眼眶发热,却又怜惜阿娃这一天哭得太多。大概这就是情痴!她仿佛有所意会,自从周佶无意中敲开她的心扉以后,她对一个“情”字,已能摸索出许多意思来了。

“噢!”郑徽陡然想起一件要紧事,但似乎不便出口,怔怔地望着阿娃,十分为难。

绣春只当有什么话,只能跟阿娃一个人说,嫌她在旁边碍事,便悄悄退后两步,准备躲开。

然而她的想法恰好相反,“绣春。”郑徽叫住了她。

“你要什么?”阿娃问他,“饿了?”

“有一点饿,不过不要紧。”他抱愧地说,“对不起,我要跟绣春说两句话。”

是什么话?不便跟她说,却可以告诉绣春!阿娃困惑得很,却没有问出口来,并且特意避到楼下,好让他无所顾忌地跟绣春去谈。

“绣春!”郑徽微红着脸说,“西市土地庙,有些人跟我共过患难的,惨得很,都饿了两三天了!”

共过患难的?绣春想了一下才明白,必是一班乞儿。“一郎,你的意思是要——”她说,“送些东西给他们吃?”

“就是这个意思。”郑徽踌躇着说,“雪这么深,只怕没有办法去。”

“不要紧,”绣春毫不迟疑地担当下来,“我来想办法。”

“谢谢你,谢谢你,”郑徽非常欣慰,但又叮嘱,“别告诉小娘子!”

这句话,她却没有依他,一下楼便告诉了阿娃。事实上她也不得不如此,因为她一个人办不了那件事。

“这——”阿娃觉得事情虽小,却不好办。

“一郎的心真好!”绣春赶紧怂恿着说,“无论如何要依他。”

“叫谁去呢?”

“当然是张二宝。”

“不!一郎要脱胎换骨,重新做人。过去的一切,不但要从此丢开,最好也不要叫人知道,免得留下一个话柄。算了!”阿娃很果断地说,“不理他!要问起来,你就说送去了。”

“这不大妥当吧!”绣春觉得受人之托,空言欺骗,于心不安,同时她也发了恻隐之心,“只怕那班人要饿死了,可是造孽!”

阿娃让她这一句话,说动了心。由郑徽的情形联想到那班乞儿,她不能不做一番雪中送炭的举动。

“好吧!”她无可奈何地说,“就咱们两个人去。”

“这又不大妥当了。第一,这么大雪,路不好走;第二,姥姥会疑心……”

“姥姥那里,只说去找房子,她不会知道咱们在外面干了什么。路上不好走,那就说不得了,不好走,也得走。总而言之,这件事绝不能交给别人去办!”

“那么,小娘子,你去告诉姥姥,我到厨房里去取馍——恐怕得找个干粮袋来装……”

“不必。给他们些钱好了。”阿娃想了一下,又说,“咱们不能马上就走。等一郎睡着了,悄悄去溜一趟。”

于是,她们重新回到楼上。郑徽的神情显得安适得多了。时已近午,侍儿们摆上食案,阿娃顾不得自己吃饭,先忙着照料郑徽,跟绣春两人把他扶了起来,拣那软烂易消化的菜,都放在他面前,然后把一双沉甸甸的银箸送到他手里。

从竹林寺进香以来,郑徽是第一次这样很像个样子地吃饭,捧碗在手,一阵心酸——但此刻他已比较能控制自己的情绪了,极力维持着正常的神态,从容进食。只是银箸嫌重,盛着枣子粟米粥的细瓷饭碗却又嫌轻,左右都不顺手,所以食欲虽很旺盛,仍不得不慢条斯理地进食。

吃到一半,楼梯上出现了脚步声,随即听得张二宝在房门外面喊:“小娘子!”

“什么事?进来说!”

“看了一处房子,”张二宝进门回话,“在延寿坊南大街,大小一共四间。看合适不合适?不合适再找。”

他的话没有完,郑徽手里的一双银箸,一时把握不住,跌落在桌上。他已是惊弓之鸟,一听又要找房子,不知是什么花样,不由得又担心了!

阿娃完全了解他的心情,机变也很快,立刻答说:“反正只我跟一郎两个人住,大小四间也够用了。”

这是对郑徽的暗示,她决不会离开他。他听出其中的意思,放了一半的心。

“小娘子总得去看一看,才好定局。街上的雪都扫开了,路不难走。”

这是个到土地庙去的好机会,阿娃很高兴地答说:“吃了饭,我马上就去。”等张二宝一走,她开始向郑徽解释找房子的事,“一郎!”她决定说老实话,来争取他的信任,“这里不是你休养的地方。人多嘈杂,连我都烦,我想弄一处房子,把你搬了去。午后,我到这里来看看,晚上仍旧回家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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