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5 / 23)
不能不传授给你。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弟子愚昧,求师父明白开示,弟子一定遵行不替。”
“记得先师传艺之前,曾经叫我设誓,不得轻铸毒剑,更不得轻传淬毒的秘诀,不遵此戒,神人共殛。你跟我多年,我知道你谨慎忠厚,我不要你设誓,只要你当着太子和荆先生答应我两件事。”
“是。”孟苍诚惶诚恐地说,“请师父吩咐,弟子决不敢违背。”
“你细听:第一件,淬毒之方,决不再传授与任何人。第二件,决不因为利诱、胁迫,或者由于一己的恩情,为人淬炼毒剑。”
“是。”孟苍毫不迟疑地答应说,“我孟苍承恩师传授秘艺……”
徐夫人看他这样子,竟是自动要设誓了,赶紧阻拦他说:“且慢,且慢!孟苍,你别答应得那么爽气,你先想想我的话,做不做得到?”
“做得到!”
“你把‘胁迫’两字细想一想!”
孟苍为人,唯一的缺点,即在于失之粗率,此刻细想一想,不错,不传授别人,不受利诱,不徇私情,主权操在自己手中,都是有把握的,而这“胁迫”两字,却大有文章。考虑又考虑,终于下定了决心。
“师父,你老放心!”他朗然答道,“就是有人拿刀架在我颈上,我也不会替他淬炼毒剑。”
“太子,荆先生!”徐夫人极欣慰地说,“你们两位听见了?”
“听见了!”太子丹神情肃穆地说,“贤师弟真是艺近于道了。”
“好!”徐夫人向孟苍点点头说,“你起来。别耽误工夫,我们动手吧!”
淬制毒剑,既是不传之秘,太子丹和荆轲自然不便再留在这里,两人交换了一个眼色,说了几句道劳的话,相偕起身告辞。
徐夫人也不挽留,生起了火,把一口铜锅,架在冶炉上,一面取出那十一味毒药,细细教导孟苍,每一味药的作用,分量多少,下锅的先后次序如何,该熬炼多少时候……整整费了一天,才把一锅毒药炮制成功。
再下一天,徐夫人师弟才正式开始铸造匕首。那炉中所用的炭,跟前一天又不同了,预先选用坚硬的栗木,入窑而不闭穴火,这样子烧出来的炭,名为“火墨”,火力特强,最利于冶铸。
火初生时,只冒黑烟,孟苍不徐不疾地鼓动风箱,木炭渐炽,火苗转为黄白色,不久,一炉炭完全烧透,青中带白的火焰,一阵阵往上蹿。徐夫人只是凝神看着,毫无动静。
这一次铸剑,孟苍可辛苦了。在他自己店铺里,另有伙计管风箱煽火;这里为了保持机密,为了不愿把淬毒的方法程序泄露出去,所以煽风、锻冶都是孟苍一手包办。他的体魄虽强,这样不住手地鼓风,时间一长,也有些吃不消了,拭一拭汗,忍不住问了一声:“师父,行了吧?”
“还要一会儿。”徐夫人抬头望了望,看他一头的汗,不免怜惜,可是不能叫他歇手,相反还要鼓励他,督促他,“到要紧关头了,你辛苦些,再加点劲!你也还要看着,怎么叫炉火纯青!”
听到最后一句话,孟苍精神一振。铸冶的功夫,最深的一层,就是所谓“望气”——要掌握住火力最强的那一刻。孟苍自离师门,对望气一道,已大有心得,今天重领师教,正好把自己的心得印证一番。所以一面手上加紧,把风箱扯得呼噜呼噜地响,一面睁大了眼,紧盯着炉火。
“看准了!”徐夫人喝道,“这一刻,一丝白气都没有了!”
孟苍没有工夫答话,下死劲盯了一眼,把那一片青焰的形象紧记在心里,然后,横步一跳,拿起铁钳、铁锤,从炉里挟出烧得又白又亮的铁条,放在铁砧上,叮叮当当,锤得火星乱迸。等两面无一处不打到,铁条已成了暗红色,这就该淬了。
淬是再简单不过的一件事,挟起铁条,往水盆里一扔就是。孟苍弄得熟能生巧了,眼睛都不用看,随手一甩,保管听得“扑通”一声,接着又是“哧——”地一响。
这时照例又要来这么一下,刚要出手,听得徐夫人大喝一声:“当心!”
孟苍一愣,手里收住了劲,望着徐夫人,茫然不解。
“快轻轻放下去。”
孟苍这才明白,盆里不是清水,是十一味剧毒熬成的汁,老远把铁条抛了进去,毒汁四溅,沾在身上是个绝大的麻烦。
于是他伸一伸舌头,不好意思地笑一笑,把铁条轻轻放入毒汁中去淬。余热犹在,顿时冒起一阵白中带黄的烟雾,闻在鼻子里,十分难受。
徐夫人也闻到了,“怎么样?”她问。
“头有些发晕。”孟苍敲敲额头说。
“这——”徐夫人皱着眉想了一会儿,“不妥!”她说,“暂且歇工。这药方子,怕还要重新研究。”
一开始就不甚顺利,徐夫人心里颇为不快。要研究也无从研究起,闷在家里无聊,索性备了车子去看荆轲。
这不速之客,太出荆轲的意料了。估量着徐夫人必有事来商议,但她既不说,他也不便先开口问,尽自陪着说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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