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1 / 3)
不过天的工夫,有关夷姞的流言,便在荆馆、皇宫、东宫这三处之间,沸沸扬扬地传了开来。当然,没有人敢公开谈论,但交头接耳的低语,往往更为可怕,其中最骇人听闻的是,说公主已经怀孕在身了。
这个流言传到太子夫人耳朵里,吓得冷汗直流,几乎昏厥。她只想到必须瞒住她丈夫,于是密密传谕,不准东宫的任何人在太子面前谈论公主的一切,违者处死。倒是夏姒有些见识,她认为这个命令是没有多大用处的,因为太子会在东宫以外得到消息,同时,她也深深怀疑,此项传说究有几分真实?
“那么,你说怎么办呢?”
“有个最简便的办法,把季子找来问一问。”
“嗯,嗯!”太子夫人深以为然,“不过,倘或季子不肯说实话呢?”
“这样紧要的事,她岂敢不说实话?夫人再不放心,还有一法。”夏姒献计,“不妨陈设刑仗,吓她一吓!”
“吓一吓她倒不妨。但万一吓得她胡言乱语了呢?你知道她哪一句是实,哪一句是假?”
夏姒叹口无声的气,太子夫人真是老实无用得叫人可怜可笑!想了想,只好自告奋勇了,“这样吧,我先悄悄儿去问了季子以后再说。”
这个建议,为太子夫人接纳了。事不宜迟,夏姒当时便衔命去找季子,打听实情。这里,太子夫人忧心忡忡地等候消息,真有度日如年之感。到了下午,实在沉不住气,正想另外遣人去催夏姒,只见宫女纷纷传报,说太子大发雷霆,不知为了什么,把东宫舍人下在了监狱里。
那舍人是太子夫人的表兄,东宫的内戚,又是太子最亲近的侍从,若非犯了重罪,决不至于下狱,所以太子夫人关切得很,亲自赶到书斋去探问消息。
听说只不过是发了一道东宫专用的关符,她倒诧异了:“那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啊!”
“哼!”太子丹冷笑道,“做公主的人,白天出城,到深夜才回宫,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吗?”
这一说,太子夫人才算完全明白,怪不得他要大发雷霆,然而却是迁怒,“如果是公主要关符,东宫舍人岂敢不给?你也得想一想人家的难处!”太子夫人又婉转劝道,“即使他罪有应得,你也还要顾到妹妹的脸面!”
这句话不说还好,说了反而勾起太子丹的怒气,嘿嘿冷笑着说:“你还替她顾脸面?她自己又何尝想过,该顾到公主的脸面!”
太子夫人不敢再说。心里却又为夷姞担心了,不知外间有关她的流言,他听到了多少?若是怀孕之说属实,更不晓得他会怎样地暴跳如雷?万一把丑事掀了开来,一向争强好胜的夷姞,羞愧难当,任何不测之祸,皆可发生;而荆轲呢,可能会因爱成仇,使入秦之计,归于泡影。这下子,真会搞得天翻地覆,满盘皆输了!
越想越怕,太子夫人不由得身体发抖。太子丹看在眼里,疑云大起。“怎么回事?”他用极严厉的声音问,“你一定有极重要的事瞒着我!”
“没有!”太子夫人断然决然地回答。
“那你为什么害怕?你自己去看你的脸色!”
“是的,我害怕!”太子夫人鼓起勇气说,“我是替你害怕。”
“替我?”太子丹想了一下,大声吩咐,“都退出去!”
夫妇屏人密语,气氛又自不同。太子夫人觉得就是说错了话也不要紧,倒反能从容进言了。“我怕你不能忍耐!”她垂涕而道,“伤了兄妹的感情,也伤了朋友的和气,哪怕你待荆先生有千般好处,只这件事处理失当,把过去的好处,便都折了!”
这最后一句话,击中了太子丹的要害,怔怔地望着妻子,好久说不出话来。
一看说动了他的心,太子夫人的胆便大了,趁这机会,可以作个试探和埋伏,便又说道:“外面有许多关于妹妹的流言……”
“噢!”太子丹像突然惊醒了似的,打断她的话问道:“什么流言?”
“你莫心急!”太子夫人很沉着地回答,“我已经叫夏姒去打听了。其实虚实,尚不可知。我是不信有那回事的。但如万一证实,你必得忍耐,闹出乱子来,难以收场。”
“说了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太子丹焦躁地跳脚,“吞吞吐吐,真把人急坏!”
“你看,你这样子,我就怕跟你说话。”
太子丹长长地喘了口气,坐下来点点头:“好,我答应你,我不闹。你慢慢说吧。”
“说妹妹,”太子夫人异常吃力地挤出了三个字,“有孕了。”
“啊!”太子丹浑身一抖,脸色灰败如死,把眼闭了起来,不住喘气。
太子夫人原以为他或会咆哮如雷,想不到竟是这样子,由于猜不透他心里是如何想法,反倒更惴惴不安了。
突然间,外面娇声传呼:“公主到!”
太子夫妇都紧张了。侧耳静听,隐隐有衣裙 地的声音,仿佛步履极其急促。太子夫人心里着急,这是他们兄妹相晤最不适当的一个时机,一见面非发生严重冲突不可,于是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