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历史 |

第十章(1 / 7)

加入书签

张勋回到南河沿住宅,已近黄昏,但贺客盈门,一直在等他。门上却照旧传呼:“大帅回府。”这个称呼也不错,总督是名副其实的“大帅”。

撇却那一班贺客不顾,张勋直奔上房,还来不及坐下,便喊:“找李统领、刘秘书、许秘书!”

李庆璋、刘文揆、许造时三人,不但早已松绑,事实上且已各归私室。不过不便离开张家,免得要“应卯”时,找不到人,连累卫士。此时一呼皆至,静候发落。

“你们自己说,要做什么官?”张勋两手叉腰,虽然穿了袍褂,依旧是穿军服的姿态。

三个人面面相觑,颇有受宠若惊之色。李庆璋比较机警,当即答说:“大帅栽培!派我到哪里,就到哪里好了。”

张勋想了一下说:“现在巡抚都派了,藩司还没有派,你给曹仲珊去帮忙好了。”

曹仲珊就是曹锟,以直隶督军改为“直隶巡抚”,说“给曹仲珊去帮忙”,就上文合着,是派为直隶藩司。李庆璋也不知道能不能到任,姑且先谢了委再说,当下屈膝打个千说:“多谢大帅!”

对于刘文揆,有警告勿割电线那一段“忠爱”的表现,张勋已胸有成竹。倪嗣冲是最初共事之人,理当大用,预备内召他来当“议政大臣”,所空出来的缺,不妨就由刘文揆去补。

“就在这两天,我要调倪丹忱进京,你去接他的巡抚。”

刘文揆做梦也没有想到过,居然会成为“封疆大吏”。不过,他倒真的是爱护张勋,心想,连报贩都知道这个局面不过维持几天,打此刻起,就要替张勋筹划退步。现在多一样更张,将来就多一样麻烦。安徽是倪嗣冲的基本地盘,内召的命令一下,再由他去接“安徽巡抚”,极可能引起倪嗣冲的误会,以为在夺他的地盘。而况事实上也绝不可能容他走马上任的,这种无益有害的“空头人情”,他不宜领,张勋亦不宜送。

于是他慢吞吞地答说:“自顾才短,当巡抚还不够资格。听说两淮盐运使,一年可以进账十万,大帅要提拔我,不如给我这个名义。”

“好!”张勋一口应承,“等倪丹忱进了京,我来跟他商量。两淮如果不行,到长芦也是一样。”

“长芦盐运使要跟北方有渊源的,才干得下来。”刘文揆又说,“反正大帅这一阵子也不能少人,我的事慢慢再说好了。”

正谈到这里,门上递进来一个名帖说道:“李总理带着大少爷来了。”

“现在哪里还有总理?”说着看那名帖上写的是“世愚弟李经羲率子国钧拜”,便又问道:“李九大人有没有说为什么来看我?”

“说是来请求大帅保护。”

“我怎么能保护他!”张勋挥挥手说,“挡驾。”

李经羲碰了钉子,还想看看风色,倒是他的长子李国钧,比较有识见,说张勋绝不能成大事,而且很可能会引起战祸。危邦不居,速走为妙。

于是第二天一早,李经羲父子仓皇出京。其时正是“新贵”趋宫门谢恩之时,最早的是张镇芳,递了“恭谢天恩”的折子,随即到财政部去上任。

李经羲逃走了,张镇芳的“十天之内一定要抓财政的印把子”这句豪语提前兑了现,自然得意非凡。到得财政部大门,首先是将随车带来的一方新招牌——“度支部”,挂了起来。总务司长在前一天就接到了通知,照红单子所开列的条款办事,在交叉的黄龙旗下,悬起一挂五千响的鞭炮,当挂招牌时,开始燃点,一时“噼噼啪啪”,硝烟弥漫,过往行人车辆,尽皆停住,先看一看热闹。张镇芳扬着脸站在那里,手拈一挂三千元新买的奇南香朝珠,自觉有南面王不易之乐。

鞭炮放毕,僚属“做此官、行此礼”,从大门口站班站到大堂上,但服饰各异:总务司长照前清各部郎中的品级,着的是五品服色的公服;此外,有人戴一顶纬帽,有人长袍马褂,有人西装革履,形形色色,不成体统。张镇芳心想,第一张条子应该先来“正其衣冠”。

这样想着,人已到了大堂。照规矩“拜印”,但度支部的新印尚未颁发,只好拜“中华民国财政总长”的印。在香案前面行了三跪九叩的大礼,到“部长室”改成的“签押房”落座。

于是,总务司长兼代秘书主任,拿了四件公事来请画稿。一道上行,是“奏报到任”的折子;一件平行,分咨各部院衙门,业已接印视事;一件下行,“札”饬所属各机关照常安心供职;再有一件是布告。张镇芳一一判了行,等总务司长要退出去时,将他留了下来。

“本部同人,服装不一,实在难看得很,先给大家一笔治装费。”

说完,便下条子:“本部司官着各发银一百两,司官以下着各发银八十两,克日治装,以肃官仪。右仰总务司照办。”下面是龙飞凤舞的一个花押,可以猜得出,署的是“镇芳”二字。

“请示、请示——”总务司长不知道怎么称呼,想叫“大人”,又怕他误听作“大臣”,直呼官称,似乎不大礼貌,所以嗫嚅了一会儿,方始想到,“内阁议政大臣”至少等于“协办大学士

↑返回顶部↑

书页/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