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95)(2 / 3)
得格外新奇,一边兴致勃勃地询问他的感受,一边以指尖稍微扶了扶面具,戴得正了一些,现在能感觉到了吗?
木纹在指腹留下的印记,轻风拂过衣袖的气息。
世界忽然有了形体。
他记住了血液的温度与一位神的呼吸。
那时他还不知道有个词叫生离死别。
直到神君从云中坠落。
神君将那张始终好好护着的巫傩面具高高抛起,说了句谁也不明白的抱歉说好了要送你一个清平美好的世界,最后只能给你一个残缺的人间。说好了要一起泛舟饮酒,最后只能给你留下一个亲手触碰世界的希望
还有太多的事情没有完成。
还有太多的约定没有遵守。
红衣坠落,成万千流火。
他触碰不到。
他接不住。
师巫洛轻轻闭了闭眼。
在坠落那一刻,神君没有后悔,也没有怨恨,只有歉意只有担忧。是觉得誓约难守吗?是觉得还有太多的事情没来得及教他吗?是担心他来日亲自走进人间会迷茫不知所措吗?
那是他第一次自己真正读懂了情感。
在教他什么是情感的神死之后。
师巫洛睁开眼。
他单手握着那张漆黑深金的巫傩面具,将它戴在自己脸上。
悬于所有人头顶,由刀剑构成的雷霆電网轰然一震。
无数气机缥缈浩荡,八风在阵中隐隐出现逆转之态,镇住四方的旗帜鼓振不休。阵中日轮月影摇晃不休,光影照得所有的脸都像一幅扭曲的画。空间仿佛凝滞了起来,只剩下黑衣绯刀的年轻男子声音孤高寒冷。
他愿意不记得,愿意不怨恨不后悔,但我不愿意。
恨意铺天盖地,杀意笼罩四野。
我来为他问一句
凭什么?!
何为因果
师巫洛一句话落下, 所有人的耳膜同时嗡嗡作响。
他恨得太深杀意太重,以至于彻底爆发的一刻, 以杻阳山为中心,向西至即翼山向东至柢山,向北至古祝山向南至羽山,所有起伏延伸的山脉同时扭曲,同时撕裂,同时暴怒。一座接一座,原先雄峻巍峨的高山转瞬千沟万壑。
自穹顶猛然落下的压力, 几乎要将方圆千里之内的一切碾成齑粉。
所有立于阵中的人与妖全都感觉到了那种恐怖的恨意。
天不愿周覆,地不愿周载的恨意。
月母不再悠然虚坐,背后羽翼猛然全展,翎羽呈现深深浅浅流动般的幽蓝, 为自己撑起一方空间。
太虞族长闷哼一声,口鼻耳眼中同时流淌出暗红色的血来。传承自太阴古神的血脉在血管中奔腾, 他的脸上逐渐出现青色的纹路,隐隐约约如同缓缓展开的幽诡之花。太阴神纹出现后,他的压力骤然减轻。
太虞族长不敢托大, 立刻抽身后退, 退到日轮中间。
所有空桑百氏的人裸露在外的肌肤都开始浮现各式各样的神纹, 以天外天的神力抵抗人间天地的恨意。
转眼, 只剩下即非大妖,也无天外古神庇佑的修仙者在阵中如陷梦魇。
修为高深的, 如笑脸弥勒、青衫陆沉川、莫绫羽、白衣孟沉、牧鹤长老等人很快醒来, 其余各宗各派的门人都在原地苦苦支撑, 颤如筛糠。正所谓生于天地间,上有青冥, 青冥如庐笼罩四野,下有厚土,厚土如矩承载万物。人以天为命数所系,以地为立身之本,苟存尺身。
可若青冥不愿再遮蔽他们,厚土不愿再承载他们,那他们又该何去何从?!
万物皆空,天地皆空,死生皆空,常得自在。
笑脸弥勒一步踏出,以醍醐灌顶的神通强行喝道,经文滚滚,一尊神色悲悯的观自在菩萨法相自云中落下。
观自在菩萨法相一落,左近的七十一红袈僧人如遭当头棒喝,齐齐吐出一口血,紧接着面如薄金地祭起各自的法器,口诵佛经,竭尽全力地来以此对抗天地杀机。
锵然声响。
师巫洛绯刀出鞘。
他没有看那尊观自在法相一眼,只随手掷出刀鞘。
暗红的光掠过半空,转瞬间就到了佛宗众人面前。七十一名红袈僧人吐气怒喝,声如狮吼。吼声中七十一只赤金狮子鬓毛皆展,獠牙怒张,从观自在菩萨左右奔跑而出,迎上自虚空而来的那道暗红长虹。
另一边,太虞族长抓住时机,猛然祭起一道日轮虚影。
没有语言能够形容太虞族长听到师巫洛是天道那一刻的震惊和恐惧。他的恐惧与仙门众人的恐惧不同不是因为一直以来信奉的天地道统被天地否定的恐惧,而是另一种更深的恐惧对某些东西将浮出水面的恐惧!
恐惧到了极点反而变成了一种癫狂的狠劲。
以源自古神太阴的血脉为祭,金色的日影迅速转变成不详的黑红。
它看起来不再像是一轮太阳,更像是一个吞噬一切的黑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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