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96)(1 / 3)
另外一边,太虞族长的叫嚷却戛然而止。
空桑百氏的其他人想驱使日轮月影去保护他却已经来不及了。
一节绯红的狭刀从他的咽喉处冒出来,刀柄握在一只苍白得有些病态的手中。
我记得你们
师巫洛没有起伏的语调就像下有寒水湍流的冰层。
太虞族长双手抓住刀身,紧紧握住,手背上幽诡的太阴神纹光芒一点一点地亮起来。
是你们在九淖设了埋伏。
师巫洛转动刀柄。
刀气自内而外从太虞族长身体中爆发出来,每一块血肉,每一块骨头都被刀气搅碎,在高空炸成一朵妖冶至极,也森然至极的血肉之花。
杻阳山上。
牧鹤长老拄着拐杖,缓缓起身,手扣龟卦。
就在他将一步踏出时,一道身影拼尽全力穿过倒流的宪翼之水,冲到他面前,一个踉跄重重摔倒在地。
看到来人,牧鹤长老下意识地皱了皱眉。
师叔!
半算子挣扎着爬起来,血顺着脸颊的线条往下滚,一张原本还算清俊的脸狼狈不堪。
他张开手,滑稽又可笑地拦在牧鹤长老面前。
师叔!是仙门错了啊!仇薄灯就是传道授业的那位神啊!他为万古开大道,万古承其恩,并无前后古今之分!是仙门负他,是苍生负他求仙问道,求问心无愧,求心有是非,不是求全责备,不是求狗苟蝇营。忘恩负义,那我们修的算什么仙啊?
仙门不想负他。
有另一人作答。
刚落到半算子身边的不渡和尚猛然抬头。
绯刀抽回,师巫洛冷冷望向一个方向。
一尊金光灼灼的佛陀相浮现在笑脸弥勒背后的虚空中,眉目悲怆。
可他血衣成魔后,身系十二洲的冤魂业果。
今已成劫厄。
太乙第一神君第一
放屁!
一片肃杀沉凝中, 有人粗俗嘶哑,破口大骂。
是半身染血的陆净。
他半跪在倒流的宪翼之水旁, 因月母与白衣纪官战斗的余波,因方才的天地杀机而胸口气血翻涌,五脏六腑疼得几乎搅碎,筋脉疼得几乎断裂。然而比五脏六腑震荡,筋脉断裂更疼的是他的脊骨。
他的出身,他的骄傲,他过往一切的认同都在摇摇欲坠。
他几乎无法站立, 几乎无颜面站立。
什么魔愿意舍身救人?什么业果是为千秋万古传道受业?!陆净咬紧牙关,一点一点,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每多说一个字, 肋骨就像多断掉一根一样,可他还在说, 还要说,你告诉我他是魔,那天下配称神佛!
你告诉我啊!!
他几乎是在嘶吼, 几乎是在咆哮, 狰狞扭曲, 泪流满面。
告诉我啊。
告诉我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 告诉我仙门万载为什么把一位为天下身死道消的神君的功绩生生抹去啊!告诉我这么多年,我的骄傲算什么啊!那么多的经文道义, 到头来全是笑话吗?
阿弥陀佛。
弥勒不复喜乐, 只是合掌。
佛你爷的, 陆净嘶吼,吼得满口鲜血, 你说啊!
气血翻涌,他向后踉跄一步,险些摔倒。一只熟悉的手从旁边伸出,按住他的肩膀。陆沉川不知道什么时候从空中走下,走到自己最小的弟弟旁边。陆净拍掉他的手,重重摔倒在地,滚进淤泥里。
陆沉川低头。
淤泥里,陆净用手肘支撑自己,一声不吭,挣扎着,摔倒又爬起来,爬起来又摔倒陆沉川有些恍惚,隐约记得以前十一被赶鸭子上架练武,因为平时偷懒,对练时总被揍趴下,一倒就哭爹喊娘,得人过去拽他。
什么时候,这个年纪最小最喜欢耍无赖的弟弟,突然就长大了?
《典藏》第二卷开篇讲了什么?
陆沉川收回手,忽然问道。
羽山下陷形成的河床满是嶙峋的石头,陆净手肘被锋利的石脊割出长长的口子,撑起身时泥沙碾进伤口里,疼得他浑身都在哆嗦。陆沉川一问,他本能地一缩脖子,条件反射地想躲即将落下的戒尺。
什么第二卷?
神出鬼没的戒尺没有落下,陆净自己却面朝下又摔进水里,耳朵被泥沙和水灌得嗡嗡作响。
他艰难地从泥沙里抬起头,抹了一把血和水。
陆沉川叹了口气。
旁侧,有一名鬼谷弟子站在齐腰深的水里,替陆净做出回答。
《典藏》第二卷开篇讲了、讲了祸劫十二洲
晦暗三千年。
一扇又一扇八边形的厚重石门旋转打开,一道又一道贴满咒枷的重锁打开,一层又一层刻满密纹的沉匣打开,一卷又一卷写满古字的卷宗被起出,被翻开山海阁封印诸多密宗的地底要阁中两排铜盏沉默地燃着。
又是一页旧纸被粗暴翻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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