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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27)(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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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峦只看了一眼,便忍着恶心别开了脸,但随着他们继续往深处走去,越来越多的纸人,开始在黑暗中,露出丑陋骇人的面目。

他们因着时间而渐渐霉变发黄,好似破碎而腐烂的尸体,或断了整只手脚,或破了半颗头颅,露出了其中人骨似的竹条架。

不知从哪里漏来的风,穿过了这些破损的纸人,引来仿若群鬼呜嚎般的声音,每一只纸人都在随风晃动着,好似挣扎、挣扎、挣扎着马上就要从黑暗的禁锢中,爬到两人的身边。

而就在这风带来的鬼哭声中,一个嘶哑而干枯的、不成调的歌声,断断续续地传来。

瞎老丈,开鬼门,纸车纸马过云川,阎王见了笑开眼

一只纸人突然撕裂了腰,向汪峦飞扑而来,祁沉笙眼疾手快,将他反手护在身后,哗地便将那纸人碎于手杖之下。

而那歌声却并未停止,祁沉笙凝神而望,目光快速扫过昏暗的纸人堆,分辨着那一张张似人似鬼的面容,但听其中继续唱道:

瞎老丈,没了纸,短命的鬼儿上门来,阎王听了不拢嘴

在哪里?汪峦靠在祁沉笙的身边,其实他眼下并未如何害怕,只是为那光线所限,着实难以寻找声音的源处。

眼看着祁沉笙的耐心终是耗尽,手杖起落之时,满身利羽的苍鹰已立于肩上,随着他的残目一瞥,那鹰以长唳之声镇群鬼嚎哭。

展翅起落间,引得疾风骤起,呼呼啦啦地直刮向那些见不得光的纸人,顷刻间纸皮尽碎漫天而起,竹条骨架乍现出来,也随之被碾压折断,整个不大的庙屋中,尽是残肢断体,遍地狼藉不堪。

我的纸人,我的纸人!那躲在暗处的声音,再也没了装神弄鬼的心情,慌乱地从纸片竹条中爬滚而出,满是污泥的双手无措而又绝望地,从地上捧起碎纸。

我的纸啊--

我的纸--阎王爷要怪罪了,怪罪了--

汪峦看着眼前跪倒在纸片上,满头乱发脏兮兮地遮挡着脸的老头,也不知是他究竟是可怜还是可恨,眼眸中流过碎金,低声唤起了他的名号:赵瞎子。

赵瞎子。

还未等他喊到第三声,那疯了的赵瞎子,就猛地抬起头来,恰对上汪峦看似温柔的目光。

纸人纸人赵瞎子不由自主地爬过来,将手中的纸片狠狠抛开,转而要去触碰汪峦的脸:这么好看的纸人

祁沉笙的手杖顷刻间,便重重地压在了他的手背上,引得那赵瞎子歇斯底里的一声惨叫:啊--

汪峦有些不太赞同地看了他一眼,祁沉笙却丝毫不见心虚,反而搂着汪峦的腰说道:九哥继续问吧,这人我已经管教好了。

那可真是,劳烦沉笙出手了。汪峦掩着唇轻咳几声,又俯身望着地上的赵瞎子,而这次还未等他开口,赵瞎子便自己又胆怯地,向他爬过来。

纸人,好看的纸人

他口中就这么反反复复几句,汪峦也就顺着说了下去:好看的纸人,为什么要送给阎王?

赵瞎子嘿嘿一笑,露出他只剩空牙的嘴,喃喃自语般:送给阎王,我就,我就发财了!

怎么会发财?汪峦仔细地又问了下去,可惜得到地依旧赵瞎子颠三倒四的回答:发财,发财就是,阎王给钱了!

他们都要给我钱!

他们?祁沉笙敏锐地注意到了那两个字,汪峦赶紧逼问道:他们是谁?

是嘿嘿,我不能说赵瞎子突然又回过味来,任凭怎么问,都只往阎王身上推,整个人疯癫异常。

汪峦眼中的碎金再重一层,几乎要再漫浮而起,但他却暗暗按住了胸口纹身处,知道今日怕是问不出什么了。

金丝雀善于迷惑与引诱,但并不代表它能够套出所有人的话。若有意志坚定者,心智绝决者,便能破开它的影响。

当然,除此之外便是眼下,这第二种情况。被迷惑的人,已经疯癫至自己都分不清话中真假了,自然是无论怎么问,都难以问出什么结果。

正当汪峦打算暂且放弃时,却不料即将起身的刹那,赵瞎子却猛地捧了几起把碎纸,不知从哪里翻出只残存了一半的纸人头,将它套到了自己的脑袋上,两只黑洞眼睛处,露出了他布满血丝的红眼睛,摇摇晃晃地死死扯住汪峦的衫摆笑道:

纸人,纸人这只纸人,可得一两黄金呢,嘿嘿嘿

谁给你的一两黄金?看似无用的疯话里,突然错不及防冒出一两句要紧的话,引得汪峦继续逼问,但转眼的功夫,又是什么都问不出了。

但祁沉笙却猛地揽着汪峦,将他从赵瞎子的手中夺出手,待到汪峦回神时,才指着仍在地上,套着纸人头的赵瞎子说道:九哥看看,刚刚他的动作,更像是在做什么?

汪峦起先还沉浸在那句一两黄金中,经祁沉笙这么一说,霎时便觉后背满是冷汗--赵瞎子刚刚是在套着纸人,要将他拖入云水之中。

素犀是被纸人拉下河去淹死的。

素犀是被套着纸人的人,拉下河去淹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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