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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拾玖(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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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霈,你还没告诉我:爱是什么。

爱是快乐,抑或欲望?那么前者为何被歌颂,且是被千古传诵,而不与后两者合并成同一概念?

或者,爱是一种能力?是人类不自知的某种领域(譬如精神领域)中的能力?如此特殊,以至于和寻常能力有着截然不同的品质,甚至与人本身处于不同的维度?

那请问我应该如何弄懂爱的本质——不是你们给定的概念——而是它最原本的样子?

爱可以通过争辩得到?譬如通过智慧的博弈?

爱可以通过分裂得到?譬如将它神圣化,脱离肉体本身?

我再次发问:我该怎么样弄清它的本质?

受过充分教育的头脑能否将之解析?假如一个头脑有着足够多的经验、记忆……哦,这显然不能。

你们都在谈论讲述甚至一生都在追求的“爱”——在你们有意识地去追寻它之前,甚至在这期间,你们已经认知到它是一样什么东西了么?

好比你要寻找一支铅笔,你得知道它是由木头外壳和石墨芯所组成的古老物件;可是,爱呢?

如果你们已经探知到“爱”究竟是什么,那么它也就成了你记忆的组成部分,或者说,它也不过就成了记忆。

而记忆属于时间。

那记忆和时间,与爱有丝毫关系么?

所以要怎么样发现它、遇见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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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霈醒来了,但她什么都不记得。

她知道这里是医院——白色的墙壁、天花板和床单,身上插着针管,被子底下探出金属线连接一些医疗器械,还有输尿管,空气中有消毒液酒精混着福尔马林的气味——那是独属于医院的味道。

她是在泪水从眼眶中流淌干净之后才看清这些的,在此之前视野里一片模糊。

可是她为什么会流泪呢?

尽管她什么都不记得,可耳边——就在刚刚——有个声音很清晰地在质问她。

在质问她什么?

她也记不得了,只知道那是一个她无法回答的问题,那是一个她正在探究,甚至为此不断自我磨折的问题,甚至是一个近乎与生俱来的问题。

床边的男人抓住——抱歉,这个词语不大妥当——轻轻握住她的手。

他的手算不上温暖,但总比她的要好些。

她转动因太久没有动作而僵硬的脖子看向那个男人,他长得好看,目光里满怀关心,那么他是谁?

张泽的手紧了一下,短促地朝窗户看了一眼,问道:“霈霈,好点儿了吗?”

张霈迟钝地点一点头,他又说:“利昂自杀了。晚点儿,可能有警察要问话,你……”

“你是谁?”张霈的声音极其微弱,几乎只是从喉咙里挤出微弱的气流声,却让张泽略微急促的声音戛然而止,病房里重新寂静下来。

“你是我妹妹。”张泽又朝窗外看了一眼,又看看自己的腕表,表情略放松了些,但依然凝重。

张霈费力地回想自己是不是有这么一个哥哥,却发现回忆里一片空白;不仅如此,她连自己为什么会躺在这里都全然不知了。

在此之前,自己在做什么?

病床忽然震动了一下——不,是整栋楼…是地面忽然震动了一下,以至于窗户都在沙沙作响。然后张泽像疯了一样大吼,他表情扭曲,揪起张霈的领子,眼睛里全是血丝,他说:

他的声音被淹没在滔天的光亮和热度里,张霈看着他的影像消融在刺眼白光里,就那一瞬——

腥咸冰冷的海水泼在脸上,海水冲进鼻腔,刺激地上的人挣扎着醒来。

张霈费力地睁开眼,她好像做了个不太好的梦,不然心脏不会因受到刺激而一揪一揪地疼。

利昂的脸色不再那么糟糕,他叼着半支雪茄,左手随意将铁皮水桶咣当丢在地上——显然现在湿淋淋的张霈就是他的杰作。

此番在这怪地方亮相,利昂不再像之前酒店里那样风度翩翩衣着优雅。他穿的是黑色皮质夹克和工装裤,一双翻帮旧军靴,这让他看起来更像那种精神不大正常的犯罪分子。

他的蓝眼睛讽刺地盯着她,发出一声实在称不上“笑”的——冷笑声:“现在总该清醒一点儿了?”

张霈蜷起腿,发现自己实在没力气站起来,于是手掌撑着地面看向他,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显得慌乱:“他们呢?”

“他们很安全。”

“那,我们呢?”

冷风吹过,张霈压抑着自个儿不打哆嗦——她不是傻子,现在到底是在船上,还是在陆地上,她还是分得很清楚的。

利昂将雪茄从嘴上移开,深深吸了一口气,并且慢慢地来回踱步。

“霈,我真失望。”他的靴子在甲板上一踏一踏地响:“我们这些人究竟要经历多少次失望?”

张霈眼前一晃,利昂的身影和记忆深处某个影子重合起来。

她已经分不清哪一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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