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1 / 2)
历史的天空留不住阡陌流淌的风,就如同深情之人留不住心上的惊鸿。
几年后,我再去看望顾将军的时候,他已经神志不清,不认识我了,村里人说老顾头快不行了。
顾将军气息奄奄,在桃花树下坐着不肯回屋,看着我傻笑。
他在桃花开放的阳春穿着一件厚重的、打了很多补丁的夹袄,干巴巴的手上套着一根修补过的红绳,很自豪地向我伸出手来,说这是他妻给他做的,问我好不好看。
我说,好看。
他对我说:“我马上就打完仗了,我要回家,我妻要生产啦,我放心不下。”
我含着泪,没有说话。
他自顾自又说:“春天到啦,你帮我给我妻烧点衣服吧,可不要花的,他喜欢素净的颜色。我妻很好看的,皮肤又白,素色才衬他……”
我憋不住泪,哭得伤心。
顾将军虚弱地叹口气,带着满足的微笑:“有个小伙子对我说过,千年后我们还能相见的。”
“若有来世的话,夫人……”顾将军安详地闭上眼,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让我再遇见你吧。”
桃花纷纷扬扬落在他身上,像坠了一场软红的雨。
按顾将军生前的交代,村民将他埋在了那坐孤坟旁。顾将军高大的坟墓立在他妻的小土堆旁边,好像顾将军至死都要守护在夫人身侧。
顾将军的遗物中有个书箱,村民说顾将军特意叮嘱过,要把这个交给我。
我打开一看,都是他诗词散文的手稿。
我挑出其中最长的散文《灼华语》,看到第一句,泪就落下来了:
“庭有武陵色,阳春乍暖,则夭夭其荣……”
人生若只如初见
“啊!我错了,顾老板,我不该骚扰跟踪萧灼华,不知道他是您的人,放过我吧……啊啊啊啊啊啊!”
“砰!”
枪声响起,鲜血四溅。
顾煜随意用骨节分明的右手撩一下额发,垂下握枪的左手,眼神阴狠俯视地上的尸体。迈开修长的腿踩上那颗血污泥泞的头颅,他乌黑锃亮的皮鞋便染上了凝固的褐红。
“他现在还不是我的人,不过,”歪头轻蔑痞笑一声,顾煜的声音冰冷到可怕:“堵他星路的人,都得死。”
“大哥说得是,谁都不能招惹未来的大嫂。”顾煜身后的小弟恭敬点头。
“收拾干净些,以后发现有人欺负萧灼华立刻告诉我。”顾煜点起一支烟,幽黑深邃的眼瞥向身后,“还有,最近道上不太平,你们盯紧些。”
“是,大哥!”
离开那个血腥杀戮的地方,顾煜脱下肮脏带血的黑色西装,换上一身干净整洁的白色中山装,拿起早已被盘得光滑发亮的檀木手串,用摩丝板板正正梳起额前散乱的头发,戴上精致的无框眼镜,整个人换了一番禁欲儒雅的气质,好像刚才满身戾气不曾存在过一般。
心情糟透了。把燃尽的烟掐灭,顾煜如此想。
顾煜的私人博物馆坐落于清净的城郊,鲜为人知。他每次觉得心情不好时就独自去那里转转,这次也是一样。
走进那扇覆满青绿爬山虎的朱红木门,顾煜嘴角毫无防备地上扬,莫名觉得平静心安。
博物馆人迹罕至,玻璃展柜中陈列的都是顾煜从各地高价搜罗的大夏顾将军遗物。顾煜有时也觉得可笑,这些在现代价值连城的珍宝,属于千年前的自己。
走过一个个展柜,顾煜的思绪像经年不绝的春水缓缓流淌,沉浸在自己和萧灼华的回忆中如痴如醉。
在这里,他不是顾氏商业帝国的唯一继承人,不是锦城地下黑道的最高掌权者,不是万人敬仰的“大哥”。
他只是当年的顾将军,是萧灼华的夫君。
目光温柔地盯着展柜中萧灼华的遗物,顾煜好像看见了千年前那人俊雅的脸庞。
千年之后的你会在哪里呢,听闻你在娱乐圈很受欢迎啊,看着电视上遥远又美丽的你,我还是会心动,但也只能心动而已。
我很可笑吧,明明曾经跪在佛前焚香祈祷一千遍,只为神灵允许我再遇见你。
你会怨我吧,前世那么坏地对你。
对不起,这辈子我不会再打扰你。我想好啦,你只管台上开心地发光,我就在阴影里保护你。只求你,慢一点爱上别人好不好。
这样想着,顾煜低头吸吸鼻子,像一只伤心的大狗狗。
顾煜继续往前走,转过雕花古朴的回廊,忽然听到有人隐隐哭泣。
顾煜疑惑地抬头,仿古窗棂投下斑驳光影,一个熟悉的身影立在光影里,烟尘浮动间,他的侧脸美得像古画中走出来的梦。
顾煜揉揉眼,再瞪大眼,再揉揉眼。
没有看错,是萧灼华。
萧灼华半扎着漆黑如瀑的长发,穿着一件简单宽松的驼色针织衫,面对着墙上《灼华语》的原稿真迹,泪珠断线般落下,哭得双肩发抖。
感受到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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