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刚把此话抛出,就被众诸侯连吼带骂地从台面上丢下去。
“在目前的情势下,家父会敦促各位谨慎行事,”年长的史蒂夫伦爵士说,“战争已经结束。玫瑰和狮子联手,我们都知道史坦尼斯称不了王了。但阿波罗妮娅小姐逮住了泰温大人的长子。再加上凯冯,泰温仅剩的弟弟,还有一系列兰尼斯特家族旁亲。想必我们能争取到非常有利的和平条件,泰温大人应该会让步的……”
“你这个懦夫!”大琼恩吼道,“我们需要那头老掉牙的狮子让步?”
“祈求和平就是示弱,”莫尔蒙夫人也宣布,“眼下兰尼斯特与提利尔联手,他们绝不会不要我们下跪而休兵。”
众人再度互相大呼小叫。阿波罗妮娅沉默地注视着这一幕,仿佛看到了刀剑枪斧锤百般武器针锋相对。她无心分辨谁更有道理,目光越过这片喧嚣的战场,牢牢锁在中央那个沉默的身影上。父亲依旧端坐着,背脊挺得笔直,像一块被风暴侵蚀却不肯倒下的礁石。但那宽阔的肩膀上,此刻压着的何止是千钧重担?阿波罗妮娅几乎能触摸到那份沉重——那是幼子被俘的锥心之痛,是盟友溃败的苦涩,是家园沦陷的焦灼,更是眼前这群情激奋、即将把他推向悬崖的汹涌民意。他到底在想什么?是在权衡冰冷的现实,还是在悼念逝去的誓言?她迫切地想读懂父亲眼中的风暴。
这时大琼恩一跃而起。
“诸位大人!”他高声大喝,声音在帆布内回荡。“听我说说对这些个南方国王的看法!”他啐了一口,“乔佛里一个乱伦所出的孽种对我来说狗屁不是。史坦尼斯也没好到哪里去。我们累死累活,打赢了每场战斗,他却一口气输掉了整场战争。再说了,凭什么让坐在满地开花的高庭或多恩领的人来统治我们?他们哪里懂得绝境长城、狼林和先民荒冢?就连他们信奉的神也不是真神。至于兰尼斯特,叫异鬼给他们抓去吧,老子受够了。”他伸手过肩,抽出那把骇人的双手巨剑。“咱们为什么不能像以前那样自己管自己?咱们臣服过真龙,眼下真龙已经死光了!咱们臣服过打败真龙的雄鹿,但那头雄鹿也给杀害了。”他剑指艾德。“诸位大人,要我下跪没问题,但我只跟这一位国王下跪。”他话声如雷,“北境之王万岁!”
然后他跪下来,把佩剑放在她父亲脚边。
一位又一位诸侯起立,拔出佩剑或者其他贴身武器,然后屈膝下跪,口中高喊着叁百年来无人听过的古老名讳。自从龙王伊耿一统六国,这个称号首度堂皇重现。
即使罗柏已经激动地下跪,但阿波罗妮娅仍然没有。她是营帐里最后两个站着的人。她看向另一个。父亲还没发话呢,他们这样做岂不是把他架上王位?她观察着奈德的表情,却什么也看不出,直到捕捉到他轻微的点头,阿波罗妮娅才颔首臣服地抽出双剑,屈膝下跪道:
“北境之王万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