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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方小院里。
院中杏花蔫答答地开着,被白雪压得抬不起身,周遭都是没入脚腕的深雪,空寂又没有人气,好像很久都没有人踏足过此处。
青年推开了屋门,几道符咒从他袖中飞出,固定在四角,发出热温,点暖了这间房子。
看构造装饰,这像是我的房间,但与院外不同,屋子里有种违和的感觉。
书桌上笔墨未干,书文翻了一半,圆桌边还端放着茶杯,冒着裊裊热气,窗边花瓶里插着几支红艷张扬的虞美人,娇嫩欲滴,就仿佛一直有人在此生活一样。
闕鹤将我放坐在床边,便后退几步,像是怕我误会似的解释:「翠染峰我用了双重影反结界,只有我与我所触碰之物方能踏进,所以我…」
他顿了一下,换了话题:「现在还冷不冷了?」
双重结界是我的心血鉆研,但其中的不确定性与灵材灵力的耗费使它无法系统地使用,因此我也不过只将一方席围了起来。
将整个翠染峰圈在结界中——作为一个学生,闕鹤确实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心魔中的闕鹤,既陌生又熟悉,他对待我的方式与寥寥几语透露出的信息,都让我深觉这个梦中世界不简单。
掌下是柔软的被褥,我斟酌着开口:「不冷了。」
闕鹤慢慢地点了点头,又从床头衣柜里翻出一套崭新的衣裙,绣花精致棉绒充实,看起来好看又保暖。
他将衣服放在我手边,俯身时目光停留了一瞬,便飞速地移开目光:「先换身衣服吧。」
我看着说完话便背对着我的闕鹤,眼睛瞇起:「……那你还站在这里作甚?」
青年腰背挺直,连带着说出的话都显得正直无比:「等你换好衣服。」
我一口气卡在胸口,有些恼怒起来:「出去!」
「……你会逃吗?」
青年答所非问。
我疑惑道:「什么?」
闕鹤:「我出去以后,你会偷偷跑掉吗?」
我抬头看着青年的发冠,陷入沉思。
要怎么回復?
我确实是想乘他不在,尝试能否离开衍宗——哪怕这个几率渺茫,在大阵结界下,我或许连翠染峰都出不去。
而且总觉得哪怕我说些挖苦的话,对方也会逆来顺受地听了,这个心魔中,闕鹤和赵寥寥是什么关系?发生过什么事情?
「……不要走。」
见我久久不语,闕鹤打破了沉默:「什么事都可以,只要你不离开这里。」
虽然是没头没尾的一句话,但我明了了他的意思。
看来在这个心魔世界中,赵寥寥是做了件什么大事?还有赵渺渺看我时那个眼神…
我从睡梦中惊醒时,身后是带着寒气的迫压感,还未来得及反应自己怎么就睡过去了,后脊便贴上了人的胸膛。
被风雪的凌冽与寒梅的气息笼罩,我不由得打了个颤。
一双胳膊横拦在腰间,我几乎是下意识地抓住胳膊,便想将其甩开!
对方动作比我更快,伸手捏住我的手腕扣在身侧,力气之大,甚至听见我的骨节咯吱作响。
凌乱的呼吸拍打在我耳后,激地我汗毛直立,想也没想,使劲弯起胳膊用手肘狠狠地撞向身后!
一声闷哼传来,身上的桎梏松懈了许多,我忙爬起来,一脚踹向身后,直直将人从床上踢了下去。
也不知现在是什么时辰,房间里昏暗一片,我瞇着眼睛模糊看清来人摇摇晃晃地站直了身姿。
角落的夜凝珠散发着微光,我逐渐适应了这种光线,便见青年披头散发,只着中衣,赤着脚站在原地。
他面色苍白,大汗淋漓,目光虚飘,像是在看我,又想在透过我看其他人。
「不要……」
宛若梦囈般,闕鹤开口道:「……不要,不復相见。」
「不要,不要我。」
「不要……不要死掉……」
我眉头一跳,快步走到人面前,撩起袖子便给了他一巴掌!
这一巴掌使了十足的力道,震的我掌心火辣辣地疼。
「闕鹤!醒来!!」
我紧紧盯着对方的眼睛,看着那双黑曜石般的双眼中闪过一丝挣扎,最后归于平静。
……没抓住。
青年从失魂落魄的状态中回过神,后知后觉地抚上被扇了个红印的脸颊。
我也因为扇了男主角的脸而有些心虚,将手背在身后,硬着声问他:「谁许你上我床了?」
「……抱歉。」
闕鹤并没有解释的意思,微微垂头,乖乖道歉。
这样反倒叫我不好发作,但我想起方才的错失良机,决心逼一逼他:「你刚刚的话是什么意思?我死了?」
若是话语有实质,那我这句话定然是尖刺,伤得明明是站着的青年,仿佛快要被压垮一般。
闕鹤表情绝望:「…不要说这样的话折磨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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