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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筑鸾回 第110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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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皇后娘娘已经在等候了。”小宫娥说着,又张开了一把蓼兰色的油纸伞横斜在前,以遮蔽扑面的风雪。

郑媱举步跟着她前行,走了几步一回头,四面高墙环堵,殿宇高耸,郑媱只觉得心头生了种挥之不去的逼仄促狭之感,视线都限在头顶那一方苍苍茫茫的天空了,心尖忽然冒出一句:寰尘一梦隔沧海,九重宫阙阙阙深。

细碎的雪沫子从纸伞底下不断扑上脸颊,那一抹凉意渐渐于北风中化开,渗透肌肤砭入骨髓,郑媱打了个寒噤,想到就快要见到姐姐了,不知怎的会浑身肃然,毛孔翕张,皮肤起栗,就像是虔诚的信徒面对神明时心底陡然涌起的那种极致的崇敬和真挚的信仰,或许是太激动了。

宫娥没有领她入殿,一路分拂着玉树琼枝,把她带到西厢苑内。

朱红色的翟衣裙裾拖曳在洁白的雪地上,极长,铺地数尺,裙裾作凤尾形,裙上的金凤眼神犀利,口衔明珠,展翅翱翔,翅上积了一些碎雪。她顺着裙尾逐渐向上打量,一直打量到她描画精致的眉尾。

皇后独自一人正立在皑皑积雪里,双肩微白,高鬟成霜,看来已经在那里立了很久。她微微侧着脸,一双纤白的手从阔大的袖中伸出来,指甲上丹蔻炽艳,正在逗弄那枝头冰冻的梅花。

郑媱眼眶一热,下意识地夺过宫娥手中的伞,奔上前去,欲遮去她头顶时,她突然转过了脸来。朔风恰迎面鼓去,吹入她的眼睛,鬓侧的碎发向后一软,她轻闭了眼睛,再睁开时黑亮的瞳子周围那些白色已渐渐转赤。

郑媱亦红了眼,眼中暗流翻涌。不想皇后凝睇着她,突然冲候在一旁的宫娥嘻嘻笑道:“她是谁?”

小宫娥答:“皇后娘娘,她是右相大人的妾,崔玉鸾,是来看您的。”

“崔玉鸾?”皇后呢喃着这个名字,伸出一双冰凉的手紧紧攥住郑媱的手,怔愣之中的郑媱猛得低头,只看到她的手在轻轻颤抖,似有一股涌动的热流隔着肌肤传递给她。到底姊妹连心,能够聆听那些外人无法察觉的共鸣。

“玉鸾,外面冷,我们去屋里吧。”她神态天真地说,分明是含着泪光的笑意。

94、姊妹

乾极殿的门被曹禺缓缓推开一线,冽人的雪光耀入,笼向御座那人,九旒冠冕之下,半张脸被雪光映得通明,半张脸却晦暗不明。通明的是睥睨乾坤的赫赫君威,晦暗的是难以捉摸的帝王心术。

他却不以为忤,步履沉稳地向内迈入,从容整饬衣冠,恭眉顺目地郑重跪地叩首。“臣,曲伯尧,参见陛下。”

公孙戾迟迟没有发话,敛着目,睨着他伏在地上的卑微姿态,良久才动了动唇,音声无波无澜,即是平稳的、回忆的陈述:“曲卿,朕记得朕还是秦王的时候你来王府毛遂自荐的情景,你道自己先前谋职郑府,壮志难酬,听闻王府正招贤纳士,所以弃暗投明,特来辅佐秦王。当时,朕看你年纪轻轻,心想,此人真是大言不惭。不过偌大的王府多养一人也无妨,所以留下了你。何曾想过你后来,能出乎朕的意料……是朕小瞧了你,朕如今能坐在这里,有你一半的功劳,你说是不是?”

仿佛是利刃的寒光迫临,曲伯尧不曾抬头去迎视那灼目的锋利,始终垂着眼帘:“臣,万万不敢当。陛下本是经天纬地之才。”

公孙戾嘴角的讥诮渐收渐敛:“平身……”

——

周围似有无数双眼睛盯着她们。直到跟着皇后入殿,郑媱也没敢说一句话。皇后转身,眉尖儿一蹙,顺手挥碎了案上茶盏:“你们真烦,总是跟尾巴一样黏着人,走到哪儿能跟到哪儿,甩也甩不掉!”

小宫娥们忽然被她那副凶恶的模样唬住了,纷纷向后退却。

“滚!都滚出去,别跟着我!”皇后咆哮着,眼珠子瞪得骇人。

“娘娘息怒。”掌事的宫娥算是皇后的心腹,见状忙驱逐身后的小宫娥,“你们都出去吧,无事不得叨扰娘娘。”

“是~”小宫娥们婉声应和着,袅袅退出殿外去了。掌事的宫娥看了郑媱一眼,慢慢踱去皇后身后:“娘娘,奴婢去沏两壶新茶来。”也快速离了殿。

皇后终于转首细细审视她,黑澄澄的眸子熠熠闪烁着,在她开口之前已成水汪汪的一片菏泽。

凝望着皇后的泪眼,她感到自己的情绪也将如决堤的洪水,皇后的脸和其鬓侧的钗光钿影在她眼前很快模糊成一团,她快步上前,张臂扑入她的怀中,脸埋在她衣裳里呜咽嚎啕。她死死攥着皇后的衣袖,口中“姐姐”、“姐姐”不停地喊。温温热热的液体不断濡湿着她的脸颊和脖颈,皇后也泪如雨下,温柔地喊她“媱媱”。

不敢让人听见,姐妹两人都竭力压低声音,用只有她二人可以听见的声音,抽泣成肝肠寸断的泪人儿……

……

皇后掰过她的脸道:“媱媱,你怎么还是来了?不知道公孙戾的用意么?你为什么要来?你不知道就罢了,他也不知道么?我以为曲伯尧不会让你来的,既让你来了,要么是他不够在乎你,要么,是他太看得起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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