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2 / 2)
月光下,她只能看清他的轮廓,模糊的像是一个广告人物剪影。
月光下,他觉得她可能是疯了。冷风呼啸,他没穿军外套都感觉到了刺骨的寒风,苏珊娜只穿了条裙子就跑出来了?
“你别过来。”她声音有些沙哑,佝偻着背,握紧着拳头,仿佛它们可以给她勇气似的。
“你要去哪。”他软下语气问。
“你走!”
“有什么重要的事让你现在必须离开吗。”
“你快走!快在我的世界里消失、消失!”她朝他大吼大叫。
“你是认真的吗,我是说,”他毫不理会她的愤怒,“你感觉精神正常吗?”说完他就后悔了,精神不正常的人能感觉到精神不正常吗?
“快——给——我——滚!”苏珊娜声嘶力竭的朝他大喊。
他开始试图一步一步的接近她,小心翼翼,像是在做野外侦察活动那样谨慎。
“快给我滚开,你这混蛋!大混蛋!滚滚滚滚——!”苏珊娜简直不受控制的开始破口大骂,“!”
可还是没什么显著效果。
“你停下来,你再往前走我就跳下去!”苏珊娜向后退了几步,屁股撞在了身后的栏杆上。碰巧,这医院有个已经结冰了的池塘。
她还有威胁人的能力,那还是没有真的发疯,布莱纳特心下了然。随即他不再靠近她,而是开始解自己身上的制服扣子,脱掉,露出里面的领带和衬衣,他将衣服朝她扔过去,“砰”的落在她脚下,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她是想自己回家的,可惜德军的宵禁令让她最终还是在医院里度过了一夜,当然,布莱纳特在丢给她衣服之后就离开了医院。她也是这时候发现,已经早晨三点了。
那男人几乎守了她一夜。
迷迷糊糊又休息了几个小时,她蜷缩在临时病床上,心里却不知名的好过了不少,朝男人咆哮的那几嗓子真的让她很舒服。
不过马上,她又要去上班了。
她从没走过这边的路去上班。
好不容易赶上了有轨公交车,在路过教堂的时候,车子被士兵拦下,她以及在车上的乘客和司机都被几名党卫队士兵驱下了车。一名端枪的大兵把他们和其它一些过路的人一起哄赶进了教堂之间的大理石广场。那里已经聚集了不少民众,密密麻麻的快要占满广场了。苏珊娜挤在人群中,有刚睡醒的孩子,有带着贝雷帽的年轻人也有瑟瑟发抖的老人,人们面面相觑,谁也不知道要发生什么,而毫无疑问,同身为法国民众的彼此,只能懦弱的挤在一起。
苏珊娜抬头看看清白的天,初升的太阳隐在云层里。人群的边沿又被新赶入了一些过路的公民。苏珊娜再看看那个高高的,木制绞刑架——很明显这是新建在教堂门口的建筑,虽然它并没有神圣的圆顶教堂那么高而雄伟,但是,它却散发着令人胆寒的压迫感,令人无法忽视。
因为她不知道神会不会来,但她知道,死亡一定已经来了。
不出多时,人群在一个盖世太保的喇叭广播下安静了下来,他操着一口浓重口音的法语,左手肱二头肌上绑着红色纳粹袖标,穿着黑色的马裤,站在绞刑架的前面。他抬起手臂,高喊着希特勒万岁。
“我希望这将是最后一次,虽然可能性不大,但是还是要提醒你们,不要包庇你身边的敌人,那些破坏公共财产以及人民安宁的敌人!”他来了一顿洗脑般的冗长演讲。
“这些人将会是再一次警告!”不多久,纳粹的重头戏终于来了。两辆卡车冒着腾腾的尾气,驶进了广场。这应该不是属于警察编制的卡车,而是党卫军的卡车,上面的数名党卫军下了车,将后面关押的人赶了下来。
一个个双手被束缚在身后的“犯人”,在人群面前,分批次的排队,被压向那个好像高耸入云的绞刑架。
犯人们有老有少,最让苏珊娜吃惊的,竟然还有几个和汉娜差不多大的孩子。
他们被士兵用袋子套住脑袋,一排排被送上绞刑架,再一个个套上绳子,掉下去,伸直了双腿。人群发出了惊呼!
士兵们熟视无睹,把尸体拖走,再换上新的人将他们变成尸体再拖走。人群骚动,苏珊娜往人群前面挤了挤,她注视着那些党卫军的手臂,从那一条黑色带有银边的袖标上她看见——totenkoph。
武装党卫军第三装甲师,武装党卫队“骷髅”师。
这一场无声的杀戮在十几分钟之后就结束了,盖世太保的少校又对着人民思想教育了一番,最后他抬起右臂,向法国人喊着:“heil !hitler!”他秃鹰一样的眼睛看着底下的法国人,没有放下手臂。
人民在他的注视下,默默的抬起了右手。
“heil ,hitl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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