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1 / 3)
寂夜如渊,骚影如魅。
沙沙──
树丛间传出不自然的声响,手握小刀的中年男子轻手轻脚地拨开枝枒,东张西望确认四下无人,才抓紧能融入暗夜的黑色斗篷走出,以免被植物的尖刺划伤。
扒了扒凌乱的黑发,隻身站立在开着白玫瑰的花园中。他将匕首收回腰际,望向被月光映照、安静地像头蛰伏怪兽的三层洋房,眼底透着一股既兴奋又怕受伤害的神情。
──只要成功了,我就能又回到以前衣食无忧的美好生活。男子搔搔下巴许久未清的鬍渣,脑里迅速运转思考接下来的行动。
心里有底后,他迈开步伐小心翼翼地上前打开雕着白玫瑰未上锁的木门。大厅里边正对着门的墙壁中央掛着一幅淡蓝满月的画作,恰巧辉映从门缝逐渐照亮室内的月光,静謐、温和且神祕。
可惜男子来到此处的目的并非为了欣赏作品。他急匆匆地关上大门,取下门旁柜子上精緻、刻有惊慌人面表情的烛台,拿出事先准备好的火柴点燃蜡烛,对于所有为艺术存在的物品及一旁的小字卡毫无兴趣,靠着室内微弱的月光和烛光直奔二楼记忆中的画室。
来到地上沾染乾掉顏料的门口,他放下蜡烛奋力推开厚重的门板,拔尖的吱嘎声似乎在警告整栋房子内的事物:这儿有一位入侵者。没料到会產生如此巨大的声响,男子推门的动作一滞,慌张地仔细观察四周是否有动静,过了一会儿他只听得到自己的呼吸声,这才心一横迅速将门完全打开。
这是一间满是散落草稿、待完成作品和石膏雕像,四处沾有色彩与创意的奇幻房间。举起烛火映照出的每件作品皆栩栩如生,彷彿再多看几眼,已完成的部分便会动起来与人互动交流。
「亲爱的爸爸,你到底在哪里啊……」男人喃喃怨道。
粗略走了房间几圈,未发现心中属意的目标,他不禁不耐烦地皱起眉,瞪着柜子上斜躺着一幅名为《前世今生》的未完成却被裱框的印象风格画作。
隐约可见,画中所呈现的是从未见过的黑发男子执起金色长发女子的手,朦胧背影双双遁入尚未补满色彩的背景。
洋房里所有的作品都出自被誉为魔幻艺术天才的父亲,男人从小就知晓身为贵族艺术家的爸爸心思比贵族千金的母亲还弯弯绕绕的。小至生活中的用具摆设位置都会经过严密的考量,赋予其内涵用途,更遑论平时创作的构图设计,总说:「任何事物若出现地毫无用处或没有意义,那乾脆不要诞生。」
这句话,也常被套用在对他的教育上。
……明明弟弟才是最没有用的人,什么都不会,也没天赋。
想起以前被苛责的不愉快,男人握紧烛台的手指关节微微泛白,他上前用空出的手打算将怨懟发洩于始终无法理解的父亲画作上。没想到手指才堪堪接触到画面中的人物,一股直觉牵引令他硬生生收住力道。
他再次置烛台于一旁,把《前世今生》搬下来并拆掉画框,另一幅同样大小的人物画作终于在不晓得被隐藏多久后重见天日。那是一名身穿贵族礼服、相貌气宇轩昂,绑着黑色低马尾的青年形象跃于画纸上,戴着黑手套的右手掐着一朵白玫瑰,墨色的双眼似是蕴满怒意直盯画外狂喜的人,无声询问对方想做什么。
就是这幅!传说中的自画像,《奎达尔》。只要卖出去,其不斐的价值必定可以还清自己的债务。
不以为意人物的神情变化,迅速復原现场,男人找到多馀的画框简单裱好《奎达尔》,扯下斗篷俐落地包好作品,举起蜡烛快步离开房间。避免此刻的偷画行动惊动自以为是的弟弟,他画室的门也不关便逕直往大门走。
不幸的是,尚未抵达一楼大厅前,未见人影,却闻其声。
「我敬爱的哥哥,是你吗?」沉稳温和的男声响起,令扛着画作的男子的心喀噔一沉,步履放缓。
看来免不了正面迎击了。
勉强撑起客套的笑容,自尊高傲的他好整以暇地走完剩馀的阶梯,来到和自己外貌如出一辙,唯有发色不同的人面前。
「呦,好久不见啊,卡斯托。」看着眼前身穿简单居家服,只拿了一根木製手杖作为武器,浑身上下流露优雅高贵、乾净乖巧气息的金发弟弟,男子不免怒从中来,普通的打招呼语气隐含酸溜溜的不是滋味感。
虽说是双生子,命运却截然不同。
卡斯托放下戒备,主动上前一步示好,「波鲁克斯哥哥,这段日子你去哪里了?为什么要躲着我们?听到你破產的消息,我真的好担心啊!」
「收起你的假惺惺,卡斯托。」冷哼一声,波鲁克斯侧过身子后退一步,遮掩抱着画作的手,同时拒绝弟弟的示好,「身为那个人的继承人,贵族间的讯息交流还能不灵通吗?那些高级的妓院、赌场、酒馆都有我的踪跡,甚至我还揍过不少你派来接引的僕人,指不定你们在背后已经把我说得多难听呢。」
「看来哥哥还是不原谅父亲遗產分配的事情。」卡斯托苦笑道。
「对,我不原谅也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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