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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觉得自己开店太累,可以换个工作。”林靖博说。
身前一碗三两重麻小面,他吃得像风卷残云。
撂下筷箸,他又兀自说道:“换也别换总是需要站着的工作,比如商场推销,万万不要考虑,一天站八九个小时就那么点工资,太磨人了。”
梁迦盯着他,不置可否。
腊月廿一,他们相识的第三天。
一个小自己两月的男人,国企保险顾问,履历见识皆丰过她,初印象乏善可陈却又无从指摘。通过今天出游的短暂相处,她觉得他是个老实人。
这种老实简直可以成为林靖博的自传简介,坦荡地跃然纸上。
而且不是杜撰效果,否则催生不了这么多安全感。
梁迦没想过关心自传之后的内容,倒是他主动透了个底。
“小迦?可以这样叫你吗?”
“说了并不怕你笑话,我大学毕业后就再没找过女朋友了,总认为没有很合适的,才一直捱到现在,弄得家里每天都在催。尤其在过年,真是大灾大难。”
“我得为我舅妈之前的唐突说声抱歉,她也是替我着急,归根究底,她很喜欢你。我……也觉得你很好。”
林靖博露怯地磕磕巴巴。
似乎的确是太快了,他想,这比贪睡十分钟即听见闹铃的感觉还要虚幻。
梁迦截胡道:“短期之内,我们慢慢相处就好,因为我暂时还不能考虑结婚。”
闻声,林靖博像是掐了闹铃又踏进梦里。
“真的吗?我以为……”
“以为什么?”
“我以为你根本不愿意和我交往。”
“怎么会,”她握起水杯呷一口,“你挺好的啊。”
两根卫衣带随他的狂喜俯仰,斜削过店檐的阳光碎在他头顶,镀了金的闷青色。
梁迦微浮嘴角,这人少年心犹在。
“你怎么不吃啊?”林靖博眼底掠过紧张。
“我饱了,真的。”
“行吧,女孩饭量总是小的,”他笑弧了双眼,“一会儿再逛逛,吃不下面食买点小吃也行。”
梁迦被他带动着笑,点了点头。
……
岁馀时分,南山一条街的食客多到填道塞巷。
梁迦偶尔张望面炉热气氤氲下的其他男女。
此情此景里的林靖博与她,仿佛也有和他们差不离的平凡温馨。
重庆人肝火旺。
有时起了冲突,大街上随便拉一场,不消鼓锣伴奏都是全武行。
饭罢结账刚出门,梁迦正要改道,被林靖博用力拽离原路。
她顺势看,见状骇了一跳。
一张玻璃转盘合着菜饭碗筷倏地翻砸在地上,就在她前方不足十米,屑沫四溅、血肉横飞。梁迦自己也淋了一裤腿泔水似的食物残渣。
当即就有人在路边开打互戗,围观群众堵上添堵。
“你龟儿子,我把你锤子割来甩了!”
“脸皮比城墙转拐拐还要厚!啷个活在世上害人?”
那人叱骂一通,豁然鸣掌向看客大喊:“评评理咯诶!勒个杂种睡我堂客,弄大她的肚子!一对狗男女,老子今天非扒了他们的皮!”
周围顿时声浪起伏,“扒!啰嗦啥子,伤风败德的狗男女!”
林靖博旁观半晌,饶是起了兴致也不敢久留。
“小迦,我们走吧?”他侧头,发现梁迦直僵僵地定住了,“吓到了?”
等了几十秒,后者终于迟钝地摆首。
她说走吧,又换回寻常不痛不痒的神情。
除夕,居然降雪,实为罕见,重庆人好似望夫石活化。
梁迦的外婆陶秀真于昨日抵步。她和魏娟一样,是个苦命的、日子困在单行轨的寡妇。
可二人又是本同末离的。
陶秀真无特殊嗜好,更不用提赌博,她就是最为标准的温良恭俭让,除了脾性略显火爆,其余皆是魏娟的标杆。
包饺子的手法,也是标杆。
陶秀真边转边为面皮捻褶,落予魏娟掌心成品的眼神不无嫌弃。
“暗到(估计)要我教到死,你都学不会啷个包!”
“勒不是为了给你当绿叶嘛!”魏娟讪笑两回,“你嫌我包得矬(丑),小迦包得更矬,你不信我让她过来试一哈。”
音落,她即刻回头唤了一声。
梁迦懒懒应过,人迟迟不登场。
陶秀真继续擀面皮,说:“你提到小迦,我讲真的,过了年给她换个门面嘛。”
“晓得晓得,我也在考虑勒个事情。”
“勒娃也是命不好,”陶秀真叹气,“啷个临了中考,性格突然变了嘛?要是好好的样子,好歹能把高中念完嘛!”
对话时朗时低,幽幽爬进卧房里。
梁迦歪倚窗户,抬手揩掉一圈水雾外睇。
雪愈下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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