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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悲(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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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子文说了这话,又想补一句,“可不要让督军听到了”,刚开了口,瞥到墙口一双黑色军靴,那做工,那料子,眼熟的很。

他转了转眼睛,突然叫道,“啊呀,中午有绿豆汤”,便回了头,撒腿跑掉了。只剩下那个小兵,浑然不知发生了什么,一面打了个大呵欠,一面嘟囔着“方才不是刚喝过”便往外走。

他只走了两步,便停下了,四少原本脸是铁青的,见到他,恶气有了出口,连带声音也低沉地像个罗刹,“吃好了?”让那小兵一边哆嗦着,一面也张了嘴,却喊不出半个“督军”。

四少这架势,大约不罚他跑圈,都没有道理。身后的少奶奶看起来反而没有她丈夫恼火,除了面色苍白一些,看他这样哆嗦,眼里却有些怜悯。她垂了垂眸子,突然带了苦笑,神情却还是温柔地,同他道,“吃好了就去树底下躺一躺,我方才见到许多人在那里。”

这个她从前未来过的军司令部,顾嫣然不知道已来了多少回,靳筱很想去捂住自己的胸口,因觉得有些喘不过气。然而那小兵瑟瑟发抖的,倒让她有了闲心去同情闲杂人等。四少虽然风流,过去这些日子,也并没有轻慢她,一个少奶奶该受的礼数,从来没有少过她。如今让她听到这种事,多半会找个倒霉的受惩,来护她的脸面。

邵子文溜了,这口锅大概就要这个小兵来背,四少大抵就算做个样子,也要他遭遭罪。

靳筱放缓了呼吸,又何必让旁人遭罪呢,若真的让她知道了,是如何了不得的事情,便不会去做了。

她方才开了口,为那位小兵说话,四少回头看她,面色却很复杂,他沉了声,分明是同那小兵讲,目光却在靳筱身上,“还不过去?”

靳筱虽然面容又苍白了一分,被他注视着,却也能不卑不亢地保持平静,大约她心里那些准则和尺度仍旧影响她,在她脑子里告诉自己,没有底气的,并不是她。

那小兵忙不迭跑了,经过靳筱,脚步慢了一秒,突然冲她行了礼,又一面跑过去。

她不过说一句话,那小兵便也知道感激,可见人心总会被温暖到,又可见在不对等的关系里,高处的那一方不过做一点点小事,就能让低处的那一个心里激荡许久。

于是什么尺度,什么公平,便都成了笑话,她有些想笑,大抵觉得自己过去这些日子,有些傻,可她又很平静,从低谷爬过的人,生命就再没有了谷底,往后日子再难过,也不过是重新看清人心而已。

她神情虽然苍白,却终究平静,没有同四少质问,更加没有哭闹,让他突然觉得看不清这个人,她依赖你,还是心疼你,到底是出于真心,还是出于求存。

他突然脑子很乱,到底平静是假的,还是温存才是假的,如果从前靳筱对他有半点真心,为什么除了她生病那一次,从来没有问过他?

哪怕就一句,外面还有没有人,一句都没有问过。

于是他也搞不清楚自己心里是愤怒还是悲凉,但凡他年少时有一点点本钱,也不需要自毁了名声,去靠顾嫣然攀关系,更不至于连枕边人都要瞒着。

他自己以为就算跳到了污泥里头,能全自己的底线,可旁人早觉得他没有什么分别了。旁人也罢了,她也这么以为。

方才慌乱过了,他又觉得她狠心,往日种种温存,她这时候却半点醋意,半点介怀都不愿意分给他,哪怕一点点,哪怕一点点他也不会觉得,自己忙活了这些年,连最重要的都没有挣到,活活像个小丑。

倒不如一开始就认命算了,做了窝囊的清白人。

于是他闭了闭眼睛,嗓音里不知道从哪来的力气撑住他自己,要给自己再留一点尊严,他喉头滚了滚,问她,“你倒很大度。”

他又来同她闹脾气,两个人维持脸面这么久,互相猜测揣度,她反倒成了先不耐烦的那一个。大约再回不去从前,再没办法平一颗心同他装乖卖巧,还不如破罐破摔。

靳筱的嘴角一点点勾起,终于心里头那团火占了上风,声音难得带了讥诮,“你这个人,真是很贪心。”

四少看她的目光闪了闪,仿佛在确认什么,她却扬了下巴,带一些她从来没有展露过的勇气,“你自己快活了还不够,还要我真心实意地同你伤心不成?”

她说到这里,感觉出了一口恶气,既然话也说了,便干脆大着胆子去怄他。他既然做这种事,理亏的是他,靳筱虽然没有什么本事,也没有道理隐忍下去。但凡能让他气得中午少吃两口饭,都是她报复赢了,也算值得,“你若真想我哭着同你闹,我也可以。”

靳筱转了身子,大太阳照在她头上,头发都要烫焦了,让她想到自己像傻子一样同他送衣服,早知道不如在家里消暑,于是她心头又有了火气,侧了身子,薄唇微启,一点委屈也不乐意受下去,“我这会饿了,等我回家吃了饭,有了力气,再同四少哭。”

她一面撒了火,却一点也不觉得怕,一面又很好奇四少的反应,既然说开了,便别再做什么情深意重,大不了便赶走她。

靳筱咬了咬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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