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朝 番外(二十一)(2 / 3)
戛然而止。
那一瞬间他以为自己回到了小时候,会问妈妈为什么自己是家里第二个男孩子,“就不能晚一些,或者早一些吗?为什么刚好是第二个呢……”
他的思绪偏离了一些,又飘回来,是他父亲终于开了口,“你要寻什么呢?我的人,学校的人,什么都没有打捞到。”
打捞,又是这个词,好像合雪朝已经不是一个有自我意识的人,颜徵楠面上闪过一丝迫切,“她不是自尽,只是跑走了,我已经查到了……”
他再次被他父亲打断,“我同合先生打电话了。”
老司令抬起头,看向他已经被愤怒和荒唐,夺去往日里冷静自制的二儿子,“我们想了想,也许可以立一个衣冠冢,或者别的,你知道,最近是汛期,打捞不到也是有道理的。”
三少愕然地看着他父亲。
衣冠冢。
衣冠冢?
何其荒谬。老司令有没有想过他用这样的神色和语气,同他说这些,有多么可笑和滑稽?他的父亲自然是知道,合老先生也必然知道,没有人可以打捞得到那个女孩子,才会说同她立什么衣冠冢。因为她还好端端地活在这个世界上,兴许现在就在某一个船舱里睡着懒觉,可是他却同颜徵楠说,要给他的妻子,立一个衣冠冢。
这背后的筹谋与交涉,合老爷子和他父亲,完全将他隔绝在外,哪怕他们是在讨论他妻子的生死,他死后会合葬的那个人。
终于颜徵楠笑起来,如果不是三少还有理智,他简直想要一脚踹翻身旁的椅子。颜徵楠抚了抚额头,一脸的讽刺,“你是要告诉我她死了?”
“而你们都知道,她没有死?”
他面上的厌恶和悲哀,渐渐盖过了愤怒和讽刺,他看向他父亲,声音冷静而没有感情,“你们做了什么交易?”
他能看到老司令面上的克制,可他今日却实在不想做那个善于观察人心,得体分寸的二儿子了,“你要往北方打,需要合家的钱?”
倏然间一个硬物被猛的掷向三少的额头,他没有躲,只是一瞬间的闷痛,温热的液体顺着他的侧脸流下来,有东西掉落在地上,清脆的一声,三少低头瞥了一眼,是一只碎了的茶杯,上面带了血。
他没有呼痛,甚至没有哪一寸的面部肌肉发生变化,他瞥着那只茶杯,突然感到一种遥远的,早已丧失知觉的悲哀。
好像在看那个小小的,质问父亲的男孩子,太久远了,已至于他的悲哀与荒谬,都错失了最初的激烈,变得平缓,又渐渐消弭。
老司令似乎有一些后悔,毕竟他心里也晓得这样对他的二儿子并不公平,于是他放缓了语气,“徵楠,你不该这样说。”
三少的额边流下的鲜血,让老司令莫名觉得有点刺眼。他下意识偏离了目光,去看向别处,又尽量让语气诚恳一些,“合家的老爷子,你年龄小,所以不清楚,从前是他妻子,现在是他女儿,到了这两个人,他做事情,便有些,”他顿了顿,终于把他心里那句脏话,变成一个长辈的措辞,“便很不稳妥。”
“可这也与你有关系,”老司令看向他,严厉地不近人情,“女孩子年龄小,你为什么不能让一让呢?从来你也是个懂事的孩子,”他叹了口气,似乎是怪罪的,“非要闹得这样难看,原本是可以好好商量的。”
权力和利益,原来可以将最不可为之的事情,变得理所当然。合家的老爷子,是想让合雪朝这个名字,从颜家消失,也从中国这片土壤消失。
溺死或者投湖,用什么名头,那是颜家的事情。合老爷子只想扭转一个错误,他曾经为了所谓顾全大局,被家族的责任和内心的怯懦压垮,把女儿嫁到陌生家庭,牺牲她最珍贵的,最无可比拟的,自由与快乐,的错误。
那是个听到女儿在电话里的哭泣,便方寸大乱的父亲。合钟明长达半年多的自责与愧疚,在雪朝控诉颜徵楠的控制和欺骗之后,终于爆发了。
他当然可以有许多别的法子,打一个电话,或者做一场得体的利益分割和离婚交涉,这些事情他自然都可以处理的非常漂亮,也许从长远看,那样才是明智的。
可是他的女儿,那个被爱与耐心呵护大,一点风霜雨雪都没有经历过的女孩子,在电话里哭得撕心裂肺,求他父亲快一点救她出去,她多一个小时都待不下去了。
合钟明在电话里同老司令说,“是,我是做的不得当,可你也是做父亲的人,你想一想,能不能理解我的感受?”
他苍老的声音里还带一些情绪的波动,好像还没有从他女儿的抽泣里走出来,带着不符合他年纪的意气用事。
老司令握着电话的手指,下意识地紧了紧。
他心里闪过一句——
我还真他妈的理解不了。
可是大战在即,颜家需要金融上的支持,老司令最后只能将罪责怪在颜徵楠头上。纵然他自己也知道,夫妻关系的处理,会难倒最精明聪敏的谋士,更何况那是个被宠坏了的女孩子,颜徵楠也许已经尽了他最大的努力,在家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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