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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母亲的遗物之中,有一样东西令魏子伸感觉十分伤脑筋。
那一件驼色毛呢大衣。
或许是因为尘封已久了,上头并没有魏子伸想像中的、母亲的香味,而是带着一股令人难以言喻的味道,像是霉味,又像是烧焦味,总之像是无数种味道混杂在一起,使魏子伸不敢直接将它掛进衣柜之中。
于是魏子伸在休假时将它送洗。
他并没有过送洗的经验,因此一开始还在店门口踟躕不前。顺利进店后,洗衣店老闆一边检查着口袋、一边向他报价,并让他留下联络资料。
魏子伸留下了手机号码,正要付钱,老闆忽然从大衣内里摸出一样东西。
「先生,你口袋里面的东西没拿起来欸。」老闆朝魏子伸伸手,魏子伸也下意识去接,对方的手掌一张,带着长鍊子的东西便落在他手里。
那是一个旧式的金项鍊,项鍊上的缀饰是一个小型相框,外壳上刻着一个大大的字母h,打开缀饰,里头镶着一张照片,是一个容貌秀美的女人。
魏子伸望着照片发楞,双眼细细地描绘着女人的样貌。
细软及肩的长发、杏圆的大眼、小巧的鼻子、嘴角微弯的笑容。
原来母亲长这样。
魏子伸曾无数次在脑中想像着母亲的长相,与照片中的女人相差无几,母亲果然与他想的一样,是那么美丽优雅。
一瞬间,心中彷彿所有的缺口都被填满了。
「你女朋友喔?很漂亮欸。」老闆也凑过来看,并称讚道。
魏子伸竟有些羞赧,不好意思地将缀饰盖起,否认道:「是我妈啦。」
这么寻常的一句话,他竟是人生中第一次说出口。
魏子伸带着愉悦的心情离开洗衣店,那条项鍊放在他裤子的口袋里,沉甸甸的每一步都在提醒魏子伸它的存在。
平时他是不喜欢在街上逗留的。
因为过多的路人会使他心里產生恐慌,因此他也不常与朋友相约在外面的餐厅聚会。
但有一个人是他的例外。
陆鸣。
陆鸣是魏子伸的高中同学,名字取自《诗经小雅》中的〈鹿鸣〉一篇,陆鸣的妈妈是学校的化学老师,因此希望把孩子的名字取得文雅一点,好弥补自身缺乏的文学气息。
魏子伸第一次看见陆鸣的名字,就对他感兴趣了。
暗中偷偷观察了把个月,发现陆鸣性子冷,不爱与其他人接触,魏子伸从他身上嗅出了自己的味道,于是两个讨厌人群的家伙,便渐渐地走到了一块儿,取暖似的。
认真来说,从高中都毕业快十年了,魏子伸还记得的同学姓名也就剩陆鸣一个,其他都忘光了。魏子伸想,自己会一直和陆鸣保持来往,可能是因为觉得跟陆鸣在一起的魏子伸,比起独自行动的魏子伸,还要更加讨人喜欢一点。
他希望自己能讨人喜欢。
「最近怎么样?」
才刚落座,早就点好餐点的陆鸣并未停下进食的动作,连眼睛都没抬,嘴里却吐出关心的话。
魏子伸翻开菜单,又陷在每回必经的拉锯之中。要喝鸳鸯奶茶还是泰式奶茶?
他考虑了许久仍是无法做出选择,久到引起陆鸣的注意。
每次和魏子伸吃饭,陆鸣就得看他在餐点之中犹豫老半天,陆鸣边嚼着食物,空间的左手从桌边的笔桶里拿了笔,直接在泰式奶茶后面打了勾。
魏子伸喜欢甜的,很甜的。
看着泰式奶茶后面的红勾,魏子伸只看了他一眼,也没说什么,视线往主餐的方向移动。
这是他们俩的相处模式,无须对话,只要眼神示意便能知道对方在想什么。魏子伸有时候会觉得有趣,自己这种讨人厌的人,竟然会和陆鸣在不知不觉就培养起无形的默契。
他和陆鸣的个性互补,他优柔寡断,陆鸣行事果决,所以陆鸣在许多事情上都会替他做决断,而他并不会觉得排斥,因为陆鸣总是知道他喜欢什么。
「我好像遇到鬼了。」
魏子伸总算点完餐,他摆弄着服务生送上来的餐具,对陆鸣说。
陆鸣手里动作一顿,问道:「什么意思?」
「你也知道我妈是被害死的。」魏子伸盯着陆鸣用过之后却没有整齐叠起来的餐巾纸,努力克制自己想纠正他的嘴,说道:「我觉得我妈好像有冤屈。」
陆鸣闻言哼笑了声,挑眉反问:「哪个被害死的人没有冤屈?」
这话说的也有道理,所以魏子伸想了想,又换了个说法。
「我觉得我妈好像想告诉我什么事。」
对陆鸣解释这种事,感觉上有那么一点奇怪,陆鸣大学读的是警大,主修刑事,因此对于黄茹婷的命案也略知一二,像他们这种靠科学办案的人,不知道会不会相信魏子伸那些鬼神之说。
「什么事?」
魏子伸于是将自己这些天来家里所发生的怪事告诉陆鸣,包括在客厅里看见的黑影、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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