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说蒙指挥官不差这点钱，但一想到蒙指挥官能扔下前线战事在b3稳如泰山地呆五天，还有心情买花，厉行就觉得没什么不可能的。

厉行静静坐在轮椅上，尽职尽责地扮演一个毫无行动能力的病人。

他有点冷，蒙望拿走毯子不还他。

厉行不知道怎么管蒙望要毯子，他觉得蒙望应该有这种自觉——他为什么要裹着毯子缩在壁炉边呢？当然是怕冷啊。

蒙望皱着眉，他跟oga交集不多，偶尔接触几个也都是军队里的，比一般alpha还能打。不确定每一个oga都这样，还是这个oga格外懂得利用自身弱点使alpha心软。

他必须承认这个oga的模样很可怜，蜷缩着的身体微微颤抖，宽松睡裤被烧出不规则的黑洞，露出一截细瘦的大腿，乌青印痕深深浅浅，仿佛饱受蹂躏。

蒙望移开眼神，把毯子还给oga。

他低头看掌心，被火焰灼烧过的地方有微弱刺痛感。但也就这样，很快就没感觉了。

蒙望不后悔亲自用手帮oga掐灭这簇从壁炉中逃出来的火苗，只是奇怪他为什么下意识去救oga。

因为这位这张脸和厉行一模一样吗？

他和厉行惊人的相似，眼皮的褶皱、眼尾的两颗小痣，嘴角的弧度……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这合理吗？

蒙望认为不合理，但又不确定。

埃克斯、连恒战死，θ-64消失，宇宙中知道他来历的人早都死绝了，谁能拿到厉行的基因、用厉行的基因复制出来一个和厉行一模一样的oga？

蒙望自己都不知道他要来b3，这个oga背后的人又怎能事先安排好这一切？纯巧合？

……

倒也不一定，蒙望忽然想到秦显。

宇宙中没有什么事能瞒过秦显，飞船是秦显留在海底的，如果秦显预设飞船自由航行目的地为b3，那他就是会被送到这儿。

蒙望面色有些沉，少顷，他问：“你来b3多久了？”

厉行什么都没听见，没有任何反应。

蒙望停顿半晌，俯下身，在距离厉行一拳远的位置又问一遍：“你来b3多久了？”

厉行先是察觉到气流变化，然后是一股喷洒在颈侧的热气。

身体里陡然钻出一股电流到处乱窜。

这感觉很古怪，厉行抬起头。

厉行动作速率很慢，但又带着一种奇妙的节奏感，不会让人着急。

毯子里伸一根纤细手指，指向耳侧，微微摇头，意思是他听不清。

事实上，这个距离、这个音量的话，厉行差不多能听见，大概猜到蒙望问他在b3呆了多久。

但他不想回应蒙望，或者说不知道如何回应蒙望。

——先头也不回离开的人，这会儿问这些，有什么意义？

第7章

窗外雨声淅沥，壁炉散发着温暖的光芒，蒙望毫不掩饰地审视这个可怜的oga。

眼球不乱动，肢体没有乱七八糟无意识惹人烦的小动作——后天瞎的。

衣服是整洁的，带着淡淡的皂香；五官也是干净的，甚至过分干净——白到近乎透明，蒙望的视力能清晰看见火光下，皮肤里蜿蜒的青色血管。

有没有什么地方和厉行不一样？蒙望看了很长时间，却只是找到些时光的痕迹。

——如果厉行能活到这个年纪，大约也就长这样吧。

厉行知道蒙望在看自己，想睁眼睛瞪回去，又打心底里不愿意让蒙望看见他灰蒙蒙的眼睛。

他到底来干什么呢？为什么会出现在b3，为什么在b3停留这么长时间，首星不给压力？秦显不找他？

……

起码有一百多个问题，一个都问不出口。

他只能安静地坐在这里，当什么都没察觉到地承受蒙望如有实质的凝视。

……反过来了。

厉行第一次遇见蒙望，差不多就是这样俯视坐在地上的蒙望。

厉行比蒙望大四岁，体型和蒙望差不太多，只是个子比蒙望高一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