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有几分踉跄。
维持着有些别扭的姿势,姜时雪踏进了夜色中。
祁昀收回视线,注意到桌案上多了一枚小小的玉瓶。
玉瓶之下还压着一张的字条。
字迹潦草凌乱,简直不堪入眼。
祁昀费了几分心神,才看出来上面写的是什么。
他面色铁青,挥袖一扫!玉瓶骨碌碌滚落下地。
祁昀咬牙切齿,气得眼前阵阵发黑。
另一边,姜时雪已经离开了栖鹤轩。
昨夜荒唐了一整晚,今日醒来后,身子到底是不舒服的。
尤其是双腿之间,疼痛难忍。
夏荷心细,注意到她走路姿势不太对,偷偷递来一瓶药。
涂抹过后,果然清凉舒适了不少。
姜时雪想起他约莫也是初经人事,待到最后红肿不堪……恐怕也疼得厉害,于是也给他准备了一瓶药。
无论如何,昨夜到底是自己不对在先……
他有几分脾气,也能理解。
往月华堂走了一段,天色便已经彻底沉下来。
今夜无雪,倒是月色皎洁如霜,满庭树荫如在水中,而她便是水中漫无目的的一尾游鱼。
姜时雪走着走着,慢慢停下来,池塘边发起呆来。
昨夜本不该变成那样的。
三分怨酒,三分怨那药,也有三分,该是怨她自己。
药性最猛烈时,她脑子里只剩下一双清冷的眼。
那双眼会温柔地冲她笑,笑时全无冷意,只如一轮明月坠入她怀中。
她鬼使神差寻到了栖鹤轩。
她原以为再也见不到的那双眼,又出现在了眼前。
她终是如同发狂的飞蛾,撞向那轮清冷的月。
时值深冬,池塘结了冰,满院凄清荒芜。
姜时雪随手捡起一块石子,闷闷朝着冰面上扔。
与薛尽相处时日虽短,但姜时雪却清清楚楚,他一点儿也不喜欢这里。
若不是她强迫,他定会在伤好之后便离开姜府。
他骨子里矜骄,冷傲,并不愿屈居于人,更不愿意欠她什么。
都病成那样了,还想着要卖些字画补偿于她。
如今亦然。
哪怕出了这样的事,他定然也是不愿意留在她身边的。
想必落难之前,他也是个读书人家的清贵公子,姜府的荣华富贵,才会入不了他的眼。
姜时雪长长叹了一口气。
当初行之哥哥要走,对她说:“不羡黄金罍,不羡白玉杯。”
她不明白,拥有挥霍不完的银钱,不该是天底下最畅快的事情吗?
为什么他们都不屑一顾。
正惆怅着,忽有一个蓬松的雪团砸到她的披风上,散落一地。
姜时雪愕然回头,却见高墙之上,季琅吊儿郎当坐着,眉眼间尽是笑意:“谁惹我们阿雪了?我都在这听你长吁短叹好久了。”
第6章
冷月高悬,少年双臂环抱坐在墙头,如同话本里的江湖侠客。
下一刻,一个雪团结结实实砸到他身上,姜时雪柳眉倒竖:“还不快下来!”
季琅哎哟一声,忙不迭说:“好好好!姑奶奶,我这就下来!”
只见他借着旁边的树枝,轻踩几下,如同一只雪燕,稳稳落地。
季琅家里请了师傅教他习武,他于此道上也算是有天分,练出几分功夫后,时常在她面前显摆,其中翻院墙便是他最喜欢的一种。
他是姜家收的义子,姜府就跟他半个家似的,姜府的人撞见他翻院墙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于是季琅有恃无恐,放着好好的正门不走,常常飞檐走壁。
直到有一次,姜府西苑新翻了地,铺了一层光滑的石砖,他自诩对姜府足够熟悉,落地的时候没注意,结结实实摔了一跤,把腿骨摔断了。
自那以后,姜时雪便不让他轻易翻墙了。
季琅潇洒放浪惯了,唯独对姜时雪却是言听计从。
姜时雪不让,他就不翻墙,老老实实走起了正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