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雪想哭,可尺言说:“你笑一下。”
迟雪笑不出来,尺言再度审视:“你快笑一下,你连假笑都不会,怎么上台。”
“你真的没事吗?”迟雪禁不住问。
“没事。”尺言的声音很干脆,好比初升的太阳。
迟雪笑出来了。
“你为什么,会能结冰。你的头发为什么会变白。”她源源不断地问。
尺言听了一个问题,听了两个问题,他听完所有问题,回答:
“这是一个秘密。”
“不能告诉我吗?”
“可以告诉你。”
尺言又给她变出一朵冰花,仅仅红豆大小,悬在指尖上。
“看到我的左肩了吗?这个叫做‘玄关’,‘玄关’很重要。它象征着一个人,和其他人不一样。你的‘玄关’不在左肩,你像妈妈。”
“你是有超能力吗?”迟雪插话。
尺言被这番说辞给逗笑了:“只能说有一点特殊,我们不这样喊它。”他抬眼看向开阔的废墟,“大家都是人,都一样生活。”
“我也能结冰吗?”迟雪问。尺言示意她过来,她靠过去。
“你不会。”尺言将下颔靠在她头顶上,抱着她,“学这个要天赋。”
“我不是你亲生的吗?”迟雪发问。
尺言再次被逗笑了,他抱着自己女儿,感觉到温暖:“你像妈妈。”
“妈妈她漂亮吗?”迟雪问。
“她很漂亮,和你一样漂亮。”尺言道。
“她为什么不见了。”迟雪摸上父亲的手臂,她感受到尺言的脉搏,才安了一点心,“你爱她吗?”
尺言笑笑,摇摇头:“我不爱她。”
一会儿又说:“你的性子,也像她。”
父亲不爱她妈妈,却很爱她。迟雪不敢离开父亲的脉搏半根手指,她紧张地听着。
“我还有哪里像她了?”迟雪再度问。
尺言离起,轻轻推女儿,迟雪脱离他的怀抱,手滑到他手腕处,不肯松手。
尺言的目光扫过迟雪全身。
“我要告诉你一个秘密。”
尺言已经告诉她很多秘密了,可这次,尺言神秘兮兮,他一只手指放在唇前,做着“嘘”的动作。
“当你老了,当你三十岁,四十岁,你会仍然年轻。爸爸的外公家,都这样,大家都看上去很年轻。”
迟雪想起纸原家的二当家,尺言的小姨,外号红隼。从现在到未来,她的模样一直没什么改变,即便六十多岁,看上去也仅有四十年华,以风韵美人闻名。
“你的妈妈也这样,其实我也是。当你看到她时,不要太惊讶。她可能看上去和你一样大。”
郭雨生的面目被伤疤遮挡住,青春长驻在他身上已经不重要了。
迟雪听完外公家的事,她想问:“那你爸爸呢?那你为什么会毁容呢?”
尺言听到这个问题,抿唇,他没有面露难色,而是开始沉默。
迟雪哀求,她再度握上父亲的手:“爸爸,你就把过去告诉我吧。”
尺言喉咙动一下,迟雪以为他会因为自己的哀求而松口,可一阵儿后,她看到他站起来。
“小雪,你起来,”他轻喊,迟雪跟着站在他面前,她的手仍轻轻握着父亲的脉搏,脉搏没有快,也没有慢,她从中感受到暖意。
她听到尺言问,“你知道为什么,我姓尺,而你姓迟吗?”
迟雪愣愣,现在尺言站在她身后,只有父亲能看到她背影,她看不到父亲了。
道路上的石子不断颤抖,车轮的振动从远处传来,这个公交车站即将迎来下一趟车。迟雪的手圈着他手腕,在尺言将双手扶上她肩头时,就要松开了。
“尺的下面,加上一个走。”
绿色的公交车出现在视野里,迟雪眼眸颤颤,看不清车牌号码,不安逐渐涌上心头。
“你是十二月出生的,那年下了一场小雪,很洁白,你就这样来到这个人世间。无关任何苦难。”
公交车摇摇晃晃地停在他们面前,碾碎一颗石子,车门咔哒一声,缓缓打开。
“我希望你,能走远点,你不需要知道原因。”尺言的气息离开她耳边,忽地一瞬间冰冷,无比冷漠。
迟雪肩头一阵推力,她踉跄着,踩上两个台阶,力气将她推上车,跌倒在零钱台上。她忙起身,赶忙回头,车门关上。
她愣愣地望着车内,脑子里泛着三月的青色,尺言已经转身,直直迈步往回走。她瞪大眼,贴着门去望外面的父亲:
“爸爸,”
”爸爸,”
“师傅,开门,快开门!”
尺言没有上车,他毫不犹豫地离开,行走方向与公交车的行驶相背。迟雪绝望地看着移动的路,看着父亲身影在公路上一点点变小,车从缓慢起步到加速,再到完全开出去了,门却没有再次打开。
“尺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