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务生送完东西后,我刻意没有关紧门。门敞着,能听到清晰的风声,严凛从手间的文件中抬头,站身,走过去把门又合上了。
“你不走吗?”我倚着桌子站着,看他不明白我的意思,只好亲自说出口。
严凛若无其事地走到我身边,古龙水的香气萦绕在我周围,“你和我说话要通过这么迂回的方式吗?”
我底气不太足地问,“你还想怎样?”
“不想怎样,”严凛左右掰了掰我的脸,挺认真地提议:“再打你两拳?行吗?”
我望着他说话时翕动的嘴唇,分不清他是开玩笑还是认真地在说。经过那两拳之后,我心里那点自以为的梦就碎了,非常明白以自己现在在他心里的地位,他做出什么事都是可能的。
但人活着就要争口气,我想了想,到底把冰袋从脸上撤下来,直视他道,“你要打就打吧。”
严凛并没动作,沉默片刻,他的目光从我的眼睛游移到我脸颊上,良久后,用指节轻轻碰了碰,“疼不疼?”
其实他不这么问还好,一问出来,我反而委屈起来了,挺想问他知不知道自己那两拳打得有多重,但还是忍着了,这话讲出来多少显得矫情,我不止于连这点疼都受不住,更不至于这种时候,还搞得好像要撒娇。
“这次能不能长记性?”严凛又问。
我木讷地点了个头,心里明白自己长得岂止是记性,生理上的疼痛只是再其次不过的事情,真正使我醍醐灌顶的是他对我耐心全失,我早已没了有恃无恐的立场。
严凛满意了,揉了揉我的头,习以为常般说:“去收拾收拾东西,婚礼后我们直接回市区。”
我“啊?”了一声,面对我茫然的表情,严凛云淡风轻道:“带你去看医生。”
他又看了我一眼,似乎是活到嘴边,再也忍耐不住,皱着眉道:“知不知道你自己现在是什么不死不活的样子?”
“我明天要回金山。”我没理会他的问题,想他是不是气昏了头,忘了我还有份工作在做。
“你不是说要搬走吗?”
“搬走也不是现在,大概还要等下个月呢。”我停下来客气地补充,“不过谢谢你的好意,回去我会自己找医生的。”
严凛盯着我,翻脸简直比翻书还快,短短两句话的时间,脸又阴沉地滴水,他冷冷地问我:“你准备一直躲着我吗?”
我抿着嘴唇,没有否认。
“行,我知道了!”严凛扣住我的肩膀,狠声道:“那麻烦以后你踹人之前先通知一声,别让我跟个傻子似地天天等着你。”
他力气不大,却晃得我有种头重脚轻的眩晕感。我听他这几句怨怼的话,觉得十分荒唐,他竟然是觉得被我甩了,难怪如此耿耿于怀。
“严凛,”我不想他对自己不自信,第一次和他讲出自己埋在心底很久的话,“我躲着你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是我自己觉得配不上你,我太一般了,脾气也很差,经常让你不高兴,又不会关心人……”
严凛正在气头上,不由分说地皱眉打断:“我妈又去找你了?”
“……没有。”我一时啼笑皆非,顿了顿,才说,“是我自己这么觉得的,而且,所有人也都是这么觉得的。”
“你为什么会这么想?”严凛古怪地看着我,有些生气,又有些困顿,“我开始的时候就和你说过,我不在乎别人怎么想。”
手被他紧紧握在手里,抽也抽不出来,我无力地垂下眼皮,小声说,“可我在乎啊,我们真的不合适。”
“哪里不合适?”他固执地要我给出答案。
我吸了吸鼻子,缓缓道,“你对我那么好,可我对你做过的事情都是不对的。”我深刻地进行着自我检讨,“上学的时候,包括后来在一起的时候,分开的时候,都是……我亏欠你的地方太多了。”
错误多到连我自己都看不下去了。
鼻腔里不合时宜地涌起一股股酸楚,我拼命压下去,但还是带上哽咽的鼻音,“而且……你也不能一直原谅我,这对你不公平,你有那么多选择,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以后会后悔的,我不想你后悔。”
能说出这些话,真的是他逼的我没办法了。无论我付出再多的努力想离开他,只要他朝我勾一勾手指,便前功尽弃,只能通过这样的方式让自己抵制住本能的诱惑。而实际上,光是想一想他会和别人在一起,我就痛苦地活不下去。
听我说完这些,严凛冰冰冷冷地来了句,“我是没办法原谅你。”
我哭得更凶了,眼泪不自控地夺眶而出,狼狈地转头找纸巾,被严凛一只手拉回怀里,他圈着我的腰,用拇指抹去我眼尾的泪水,叹气说,“又想跑?我怪都没怪你,还要我怎么原谅?”
“你总跑得那么干脆,我甚至不知道在医院那天,自己哪句话说错了,我是生气你不直接问我邱景忆的事情,可后来也觉得是自己没给你安全感,面对你的时候,我控制不住情绪,经常说不好听的话。”严凛微微低头,蜻蜓点水地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