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黎连蹦带跑到了熟悉的河边。
这时初夏的阳光明媚,肆意而张扬,晒得周边草木由早上的青翠挺拔,变成了蔫头巴脑的颓废样。
知了在树上声声嘶鸣,宣泄着夏天的燥热。
白黎顺手在河边摘了一片芭蕉叶子顶在头上,炙热被隔绝在外,人一下子清凉了许多。
河边这一片都有野生的芭蕉,冬天的时候都冻死了,没想到春天来了,树根又发新芽,现在都长成葱葱郁郁的芭蕉林了。
在洗衣服的地方没看到娘她们,倒是看到了两个妇人在叉腰指着对方鼻子互相对骂。
“……你这个不下蛋的老母鸡,在我面前耍威风,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
“你个不要脸的臭寡妇,整天惦记别的男人,腆着个麻子脸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就算你脱光了躺在地上,都没有男人想上你!”
白黎听得有点怪怪的,感觉自己一个黄花闺女听这些不好,拔脚想走。
她两世为人都不会吵架,不然也不会几次在白玥和上官盈面前不会怼回去了。
别人骂她,一般她只回应一两句,她更擅长的是用拳头说话。
刚转身,一个婶子迎了上来。
“白家闺女回来了?”
白黎定睛细看,原来是木朗德村长的媳妇儿,木婶子。
“木婶子好,洗衣服哪?”
“嗯哪,来找你娘是吗?”
“对啊,家里没人,想着应该在河边洗衣服,没想到人不在。”
“你娘她们刚刚还在呢,这会儿应该是去上游挖野菜了,今年下一场大雨,把菜地田里都淹了,家家都得勒紧裤腰带过日子。”
“哦,那我去找找。”
“哎!等等!”
刚刚在吵架的两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下来,看见白黎要走,跑过来拦人。
“这位大婶,有什么事吗?”
“哟,这是打完仗回来了?”
一张麻子脸上两颗绿豆眼骨碌碌的转着,上上下下,从头到脚打量着白黎。
尽管脸上风尘仆仆,一身洗得发白的灰布军装依然掩盖不住她的灼灼风华,难怪她儿子对她念念不忘!
“婶子,有事说事,没事我走了。”
白黎忍着不适维持着表面的礼貌。
麻子脸直接伸开双臂拦住她的去路说道:“急什么,婶子话还没说完呢。
那个,之前听白玥母女俩说过,你在来这里之前被人休了,我看你这姑娘挺合眼的,也不嫌弃你是被休弃之人,说给我儿二狗做媳妇正正好。”
麻子脸说完一副施恩的样子仰头看着白黎,等着她感激涕零答应。
不仰天不行,她比她高出一个头。
白黎还没出声,木婶子就骂开了。
“好你个吴寡妇,真是什么主意都敢打,不知道白家闺女进了军营的吗?”
“就是,想把人漂漂亮亮的大姑娘说给她的傻儿子,也不怕折了大寿!”
吴寡妇一听火了,冲着刚才跟她吵架的妇人骂道:“死瘟神,怎么哪哪都有你!刚才你泼我一身水还没跟你算账呢,我看你是活腻了!”
她不敢骂村长媳妇,骂其他人可是一点不带客气的。
“我儿子怎么啦?他就是老实点,多少姑娘想进我家门我都没答应。
没办法,谁叫他哪个都没看上,就看上白家闺女了。
再说了,一个流放犯的女儿,还是被休弃的二婚头,嫁给我儿子那是高攀了!
我们家不嫌弃她,我这是做好事了,我折什么寿?”
“吴寡妇!你别再说了,这门亲事不合适!”
木婶子厉声警告,可惜吴寡妇依然是两片嘴皮子上下翻飞说着她家的优势,拿木婶子不当一回事。
几个女人吱吱喳喳吵成一团,白黎听得有点懵,她说什么?
给她拉纤保媒,保的还是她的傻儿子?
白黎不知道怎么回事,刚才只是看了一眼热闹,吃了一会瓜,没想到转眼一个大瓜就砸到她头上,砸得她猝不及防。
“这位吴婶子是吧?我现在明确告诉你,我不想,也不会嫁给你儿子,这么看得我,我谢谢你啦!”
吴寡妇得意地瞥了一眼木婶子和那个妇人,挺了挺扁平的胸脯,龇着一口大黄牙说道:“一家人说那些虚头巴脑的谢来谢去就不必了。
叫你娘拿来庚帖,看个好日子你收拾收拾过门就行了。
至于嫁妆我家也不多要,到时候你家出十石粮食作为嫁妆就行。
成亲后,你每个月的军饷全部交给我保管,每个月休沐日回家伺候男人,帮家里洗衣做饭,闲余时间上山打打猎,弄点山货卖了换钱,每隔五日给家里添一道肉菜就行了。
怎么,我这个婆母好说话吧?”
白黎气得白眼快翻上天了,她哪里知道这个吴寡妇真是人五四六的,竟然听不懂人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