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跑得实在太快了。小灵,真想让你也瞧瞧,它真的极通人性。”
说话间,薛云项上血淋淋的伤口已消失殆尽,人却还在剧痛中抽搐。
百里漱正要收针,薛云忽将眼皮挑开一线,那一隙黑眼珠里的怨毒令百里漱后脊猛地窜起一股寒气,仿佛被毒蝎钩住了。
但他很快意识到,薛云看的不是他,而是单烽离去的方向。
薛云的指尖微不可察地勾了一下。
天衣坊的大门尚未合上。没有人发现,单烽背后,一根粗黑的毫毛已悄然附着,滑入衣中,化作一张符纸。
【谶阵?是邪?非邪?】
毫无杀伤力的一道谶阵,只能用来改头换面。
他却并不觉得鸡肋。
符纸一旦黏在别人身上,他的身形样貌就会跟着转变,把对方的脸孔、身形、体态,甚至身上的小痣小疤……一一偷过来。
贴的时间越久,双方越是相似。
直到连最亲近的人,在枕衾交缠间,也难以辨别。
是邪?非邪?
符纸轻如无物,钻进单烽后衣领后,变成半透明的人形,细胳膊细腿巴着单烽,仿佛小猴吊在树上,嫌恶地撇着嘴。
单烽只觉一股寒风吹过,雪扑了满身。
他既没有回城主府,也没有直奔簪花人住处。额心的红印一阵阵抽动着,快从皮肤里绽出来了。
一个非常不妙的现状摆在他面前。
短短十几步路,他已经往火牢里收了一堆东西了。
对于死物,燕烬亭并没有设下禁制,大概也没想到他心火乱窜到这种地步。
天衣坊里晾的缎子,质地和昨夜谢泓衣的亵衣相近,那冰凉柔滑的触感,仿佛在脑髓里拂过——唰!
缎子消失了。
街上叫卖的,玉簪花的香包,香气幽幽——唰!
银钏子,质地粗劣,无人问津的,却让他想起谢泓衣肘上的红痕——唰!
青玉环……
明镜……
唰!
唰!
唰!
偏偏谢泓衣的身影无处不在,谢泓衣的气息和飞雪同来。
单烽的识海沉了一下,又沉了一下。要不是反应快,这些东西非得跌进火海里,烧化了不可。
即便如此,也被一朵朵火莲托着,在水榭边漂得到处都是。仿佛里头的人衣冠不整,仓皇出走了。单烽原本就脑中胀疼,这会儿连分神都不敢了。
所过之处,总有人惊叫一声。
“我东西呢?”
他嘴角抽动,抓了一把灵铢沿街洒过去。
不行,自制……自制,静心,再静心!
如此心猿意马,他怕是要把整座城主府都搬回去。
单烽用力捏了捏眉心,又往嘴里塞了一颗雪凝珠,停步倚靠在墙角。
“燕紫薇,”他深吸一口气,咬牙道,“你当人人跟你似的,六根清净?”
雪凝珠的寒气在齿关冲撞,他才抓住袖中的银钏,用拇指慢慢拨转,又被银钏坚硬的边缘一次次推拒。他在心里恶狠狠告诫自己。
——盯住了,想着他。不许收!
城主府中。
日光把一轮银钏照得雪白,并不刺目,倒更像是兽骨打磨成的,透着一股冷冷的死气。
谢泓衣冰白手肘上,于是侧出一轮淡影。
只有在银钏和皮肤的缝隙里,才有红痣的痕迹。相较而言,他腕上被捏出来的青紫就刺目得多了,对方恨不得把指印烙在他腕骨上。
楚鸾回诊个脉的工夫,盯着那轮指印看了不下十次,眉毛越皱越深。谢泓衣要收手,他便伸手一按,将那截手腕按回了软玉药枕上。
谢泓衣不喜人触碰,轻轻瞥了他一眼。
“能去瘀血的,”楚鸾回回神道,“他也太……城主,我这还兼卖耗子药,毒些疯狗野汉也不错。”
谢泓衣道:“嗯,留着吧。”
“城主不要对他心慈手软——嗯?”楚鸾回道,“城主答应了?”
谢泓衣单手支颐,侧目看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