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你走罢。”
梁邵却已擎起墙边竹帚,认真扫起积雪。一面扫,一面说:“善善,我也有话同你讲。昨日买下薛府宅子,如今身上只剩七八两银子。广陵客栈,是住不成了。这些银钱尽数给你,在你这儿赁间小屋,可好?”指向原作浴房的那间斗室,“这间便好。”
第87章 梁邵耍心机
扫雪担水、劈柴生火,从前他根本没沾过指头的粗活,如今为了留在善禾身边,硬是咬牙硬生生一件一件地干下来。
早间晴月和妙儿起床,三人坐在一楼厅内用饭,梁邵正在院子里劈柴。三人拾目望去,但见他一身深紫绫衣,墨发拢在脑后,由一只金镶玉的冠子束着,这会儿正从院外把那匹白马牵进院子里来。马背上褡裢晃晃悠悠,俱是他随身行装。只见他在泥地里插了根木桩系马,随即抱着行李径往浴房去了。
妙儿把手里的肉包子掼在碗里,柳眉倒竖:“他真个把这儿当自己家了?”
善禾亦拧眉:“待会儿我再与他讲一讲。他住在这里,也不是个法子。”
晴月望了望二人的愁容,小心开口:“二爷看上去也怪可怜的。”
“哪里可怜?”妙儿斜她一眼,“他有钱有名有爵位,偏偏赖在咱们这,跟咱们过这样的日子。我看是可恨!是自讨苦吃!”
晴月便垂下头继续吃包子,再不吭声。她从前也不大喜欢梁邵,觉得梁邵不尊重善禾,后来慢慢发现,梁邵是表里如一的人,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不喜欢时不会同你做戏,喜欢了就努力追求。更重要的是,梁邵伤了善禾,他会反躬自省,会去思虑善禾的心思,而后用自己的方式尽力弥补。与他兄长相比,梁邵不知道好了多少。都是在主子手下当奴婢,梁邺看上去温润和气,实际奴婢是奴婢,主子是主子,他心里比谁都清楚。善禾惹他不痛快了,他不罚善禾,却把晴月按在条凳上打。光这一点,晴月就永远喜欢不了梁邺。更何况善禾并没有犯错!梁邵看上去乖戾、混不吝,但从不用那些阴私手段。仔细想想,过去在漱玉阁的两年,她并没有挨过打,也没有被克扣过月例。从前跟在梁邵身边的成保,办事不得力了,倒是经常挨上梁邵一脚,可成保从没有受过伤,被梁邵踢后,还能笑嘻嘻跟他插科打诨。细论起来,梁邵自幼习武,气力应是比寻常人大的。
善禾留下两只包子给梁邵,搁在碗里给他送来。梁邵正对着空荡荡的斗室犯难。这屋子不大,搁一只硬板木床,一只衣橱,一只方桌,便再放不下别的了。而且这床也实在太小,他才刚躺上去量了量,抻直身体,脚是露出去的。
善禾把热包子搁在桌上,顺他目光看去:“这是前一任房主留下的。如今只有这架床了,你睡不下,不如还是寻个客栈下榻,这才是正理。”
梁邵回望她,笑道:“我喜欢弯着腿睡。”
“梁邵!”善禾着实有些气。
“善禾,”梁邵还是那般笑意,“我知道,你不想我留下。我明天就走,如何?好歹今日让我在这儿歇一晚上,我多看你一天,这总成了罢?”
善禾点点头:“好,这是你说的。万不能反悔。”
“君子一诺千金。”
善禾今日仍有一项画像的生意,是早前便约好的,故而用完早饭不久,便背着画具出门去了。妙儿不喜欢梁邵,好眼色也不肯给他,自去铺子里画画,也不跟他讲话。晴月坐在二楼,呆呆想了许久,终于还是决定从衣橱里抱出衾被褥子,步到浴房门口,轻声道:“二爷。”
梁邵打开门,见她抱着衾被,不觉有些惊喜:“这是善善吩咐你给我送来的?”
晴月想了想,决定委婉一些:“娘子临走前,让我们不要给你脸色瞧。”
“我就知道。”梁邵接过被褥,“善善心里自是有我的。”
晴月立在门边,没有走进去,只看着梁邵铺床理被。她忽而觉得有些心酸,她很想同梁邵讲,让梁邵带善禾离开,从此隐姓埋名,再不要遇见梁邺。晴月知晓善禾对自由的渴望,但也知晓,只凭她们三个人的力量,要躲梁邺一辈子,却也不容易。
梁邵一壁理床被,一壁轻松说道:“晴月,前些日子,你们也是在这里吗?怎么我看起来,你们在这里住得并不久?”
晴月浑身一凛,磕磕绊绊道:“没……嗯……二爷,我们也才搬过来不久。之前我们住在别处。”
“那这半年来,善善都是卖画养你们的?”他忽然想起什么,“哦,我记得你们走时,她带了些银钱在身上。”
“二爷,您怎么知道?”晴月不由道,“我记得您从来不管这些。”
梁邵眉眼弯弯:“是不管,我也懒得管。但我自家有多少钱,多少地契,我怎会不知个概数呢?不过是因为有阿兄和善善替我看着,我也是难得糊涂了。”
他声气淡下来,敛眸:“更莫论她那会儿要走。我再不小心留意,连她何时走、走得顺不顺当都不知道。”
晴月抿了抿唇,好一会儿,才勉力挤出个笑:“二爷,娘子说您明儿再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