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晃。
如果特殊是喜欢,陪伴是喜欢,独占是喜欢,总是盯着你的眼睛是喜欢。
那么,应止。
我想我们应该已经互相心悦很久了。
应止的意识不断沉没,身体冷得可怕,只有一阵又一阵的坠落感。过了不知道多久,黑暗又无尽头的失陷里,他终于落到了地面上。
视线依旧一片漆黑,什么都瞧不见,包括他自己,只有微弱的阴冷的气息爬上他的脊背。
应止踩在地面上,找不到前进的方向,最后随便提起步子,向某个寂静的远处走去。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走了多远,多久,只是盲目的往前走,直到一阵温暖柔和的触感从头顶传过来。
应止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那是什么,直到温柔的女声模模糊糊的响起,他才惊觉,那是幼年时母亲的手。
那触感转瞬即逝,最后变成了一股推力,让应止踉跄一步往前栽去。
往前迈出一步时,身旁终于不再是刻骨的冰冷,而是点燃一切的滚烫,灼烧地应止连灵魂都发烫。
从右手掌心开始,疼痛无限蔓延,每动一下都仿佛牵连着神经,冷汗淋漓。于是应止停下了脚步,站在原地不断深深喘气。
黑暗里面没有时间,应止突然觉得就这样站一辈子也挺好的。
但这个想法刚从脑子里面冒头,手边就突然传来一阵冰凉的触感。
就像有个人站在了他的身边,轻轻牵住了他的手。
应止的呼吸都停滞了一瞬。
干净清冽的声音响在耳边,他问:“还能走吗?”
应止的右手还在流血,疼痛让指尖不断颤抖,身上的每一寸都在叫嚣着止步,可他却紧紧握紧了那只手。
身旁的人顿了下,然后拉着他往前。
应止重新迈开步子的时候,眼前的一切一点点明朗了起来。
是八岁那年,宅院滚烫的大火里。
温听檐走在他的前面,牵着他的手,破开那道在应止眼里坚不可摧的大门,带着他走了出去。
是九岁那年,温听檐接过他的玉佩,指尖触碰。最后带着他离开了离城外出游历。
是十三岁那年,应止生长痛,民间有个说法,说去温暖一点的地方,就会没那么难受,温听檐没在书里找到任何相关的记载。
但他还是带应止去了南方。
是十七岁那年,在春昀城数月的雪下,温听檐让他接过了腰牌,对他说,去吧,我们一起。
“”
桩桩件件,贯穿了应止这十八年里,太多太多的时间。
这就是他所走过的路。
他不知方向,这些年来所走过的漫漫长路,其实都只是在跟着一个人而已。
直到这条路,已经走过了现在所存在的时间,那些场景也骤然变化,身旁的人终于松开了他的手。
眼前是十里红妆,桃花满天。
素日里一身银白的人,突然换上了一身艳丽的红色衣袍,长发被簪起,金色暗纹好像在阳光下流转。
温听檐在树下抬眼看着应止,然后伸出了手。
应止被不知名的人推了一下,有人大声地说:“愣着干嘛,去啊!”
他一低头,才看见自己的身上穿着和温听檐一样颜色的服饰。
围观的人群,在主位上的长老,远处那个心心念念的人。
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顺理成章,于是应止把手背到背后,有点紧张地提步走过去。
下一秒,他摸到手腕处的那圈绸带,步子骤停。
应止在那刻恍然记起这个绸带的来历。
那上面有他工工整整落下的两人的姓名,却没系上去,只能悄悄绑在手腕边。
因为他没敢坦白,因为他和温听檐其实并非爱侣。
所以
他站在原地,意识到这一切是他的渴望后,那些推攘着的人突然就消失了。
一片寂静下,只剩对面那人的声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