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节(1 / 5)
朝天驿渡口的戒备也紧于往时,林缚身高眼尖,看见秣陵县户房书办跟两名皂衣衙役站在渡口一头等候,招手唤道:“陈书办,让你久候了……”
“谈不上,陈大人吩咐的事情,陈某哪敢怠慢?”陈书办与衙役走过来给林缚施礼。
林缚与秣陵知县陈/元亮说妥,他与林景中来北岸从流民中挑选身强力壮者进集云社当力夫,秣陵县将这些流民及其实属编入县黄册算是给他们落户。约好时间,陈/元亮特意让县户房书办领着衙差到北岸听林缚的安排,陈书办与两名衙役午前从摄山渡口直接坐船到北岸来的。
“景中,你陪陈书办还有两名衙役大哥先去用餐休息一下,其他事情下午再说,”林缚拍了拍陈书办的肩膀,说道,“我还有些小事要办,中午这顿饭恕失礼不能陪了……”
“林大人有要紧事先忙,不用管我们。”陈书办说道。
林缚让四名护卫武卒跟着林景中他们一起走,吴齐上岸后就先行离开了。
林缚与周普在朝天驿渡口北面找了个茶棚子里喝茶,茶棚子甚是简陋,几根/毛竹竿子插地上支起一个茅草屋顶,东北西三面拿漆布围着挡风,但还是有风漏进来。
春寒料峭,除了林缚跟周普,没有其他人在茶棚子里吹冷风,喝过一碗茶,吴齐就带着曹子昂、胡乔中过来。
“林大哥……”胡乔中很长时间没看到林缚,热情的唤道。
“又瘦了,又黑了,”林缚手搭着胡乔中的肩膀,打算着他,说道,“恩泽在南岸,等过了江,你们就能相聚了。”
崇州肉票少年中,胡乔中还有他的堂兄弟胡乔冠跟陈恩泽三名少年是最有胆色也最知权变的,林缚将陈恩泽带在身边,长山岛那边这次也让胡乔中跟曹子昂离岛办事。
林缚请曹子昂坐下说话:“曹爷什么到的?”
“唤我名字便可,”曹子昂说道,“约好今日在朝天驿见面,差点没赶上趟,洪泽浦那边封渔了,差点闹事,我们多绕了一天的路!”
“封渔?洪泽浦封渔是怎么回事?”林缚问道。
“怕你们在江宁的官员也不知道这些消息,”刚从北方转了一大圈才到江宁来的曹子昂说道,“奢家归顺后,去年初冬,朝廷就秘密将李卓所部陈芝虎一万精锐调入晋中。陈芝虎手段狠毒,他率部过晋中武县时,恰逢武县乡民聚众抗捐,他先命令三百骑卫冲击封堵官道抗捐民众,杀人血满沟壑,后以叛乱大罪将附近几个村寨近千人屠了干净。乡民畏其如蛇蝎,乡豪却视如甘霖。北地连年灾荒,有多少人没干过抗捐、抗租、吃大户的事情?只是北地民风彪悍,加上晋中、西秦等地的精兵都给抽调到加强北方防线,所以乡民因灾闹事,地方上都是隐忍、安抚。如今有精兵强将从东南战场调出来,地方上就不再隐忍,非但不再隐忍,还将陈芝麻烂谷子的旧账翻出来。闹过事的村子也不问首罪、从罪,过去抓人,稍遇抵抗就格杀勿论……去年初冬到年节,东南战场共有四万精锐调往北线,这四万精锐并没有急着去加强燕山一带的防线,都是先去西秦、晋中清匪,特别是举过旗闹事的府县,军队清匪更是雷霆火爆。什么匪不匪,北地的土围子特别多,乡民建土围子本来就是防匪防盗的,这次听说只要有人参与抗捐的土围子,多半要给当成匪寨拨掉。去年秋冬,我们幸好没去中州,中州那边捕杀得更厉害,几乎成年男子都逃出界避难。”
“蠢,蠢不可及,”林缚说道,“难怪塘报里最近不怎么有北线战局的消息,想来策划此事的人也知道消息泄漏出来,会给天下人唾骂,哪有跟治下子民翻旧账的道理?攘外先安内也没有这种安法的!”
“嘿嘿,”曹子昂冷笑两声,说道,“流民南涌,淮河沿岸府县治安压力大增,缉盗营大肆扩张。扩张无非是增加兵力,要养兵的钱,不单洪泽浦,淮河中上游府县都默许缉盗营在各自辖区内封渔收河捐……河捐之事本是李卓在东南为筹措军饷在江东、两浙、江西所行的权宜之计,从未在洪泽浦以北地区实行过。此次封渔收捐,一下子要跟江东等地看齐,洪泽浦、淮河里的渔船自然承受不了,我们这次过来时,在石梁县北面,就有大量渔民聚集不散,不知道会不会发生什么事情……”
林缚没想到北边的情势会如此严峻,有些事情他知道,知道的也没有曹子昂亲自从北地走一趟了解得更清楚;有些事情塘报里没有记载,但想必顾悟尘是知道的,也想必顾悟尘认为有些中枢机密没有必要让自己知晓。想着朝中从东南战场抽出精锐之后没有立时加强燕山战场,而是先分散到西北清匪,说不定也是担心从东南战场调出来的精锐继续抱成团,所以才先分之清匪,再散入北部防线之中,那些人在中枢做决策的人却不知道精锐唯有抱成团才能发挥更大的作用,要是燕山防线再给东胡人突破,朝廷再防备权臣拥兵自重又有什么意义?
林缚微微一叹,说道:“这些事情,我们也管不着,子昂此行可有收获?”
“我离开长山岛时,秦先生跟乌鸦还没有回来,没能说上话,不过与我预先所想相差不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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