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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M(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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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年,donaldtrup当选,英国公投决定脱欧。一个幽灵,一个民粹主义的幽灵,笼罩在了欧洲的上空,平等地困扰着只经历过全球化蜜月期的学生们,和见证了冷战与铁幕但难以相信历史倒退的老师们。这一年10月底,傅谈笑在英国度过了自己的29岁生日。此时也正好是圣诞假的前一个月,复习和写作业取代吃喝玩乐,重新在校园里流行起来。

在学校的系统里刷新了好几次,在屏幕上快盯出一个洞,还是没订到学习室,傅谈笑略有点烦躁地揉了揉头发。她和其他两个博士学生共用一间办公室,碰巧这两个同事都带了本科生的辅导课,平时还好,但期末的时候经常有学生来来往往不得安宁。她分到的几个本科生都挺争气,她们交来的作业初稿基本上没有需要她特别操心的地方,但因为这是这批学生的最后一年,她还是得对她们上心些。

她给几个学生发了邮件,和她们说学习室订不到,自己办公室也不够安静,只能约在图书馆了,并附上与她们每个人的交流时间。碰巧这次王棋的作业又被分到了她这里,他看了看邮件里她发的时间表,按每个学生姓氏的首字母排序,从周四下午1点一直到6点排得满满当当,自己在其中占据最后的45分钟,不禁感叹她的敬业程度与铁面无私。他装模作样地回“noprobletanxiaocan’ait”

到了周四,傅谈笑一早就去了图书馆,占据了一个不需要预定的小玻璃房。抢不到自习室,带隔音的玻璃房也不错。她在whatsapp里给几个学生发了照片和路线图,开始读文献。没过几分钟,她看见王棋穿了件卫衣,外面套一件帽衫,高大的身影在玻璃房门口晃来晃去。她莞尔,招手让他进来。

王棋一进来就想亲她,被她赶走以后盯着她的唇嘟囔道,我好几天没见你了。她微笑说,我在忙啊。这学期她很忙王棋是知道的,她前两个月一直跟着导师和师姐在一个rehabilitationcenter做数据采集,整天面对一帮边缘人群,对心力和体力消耗极大。接着又跑去瑞士参加bc的精神药品政策研究会议,又要准备发言又要准备提问。直到周二晚上才回伦敦。虽然还有一大堆事情没做,但她还是累得倒头就睡。

她周三一早起来梳理了一下自己手头的待办事项,发现不单是要规划手头工作的问题——英国公投脱欧以后签证政策不明朗,她还得考虑人生的下一个落脚点。做了一晚上的研究,她决定毕业以后去德国。这一切发生得太过仓促,她还没想好怎么和王棋说。王棋见她不知在想什么,又问自己能不能在这里和她一起学习,没想到被断然拒绝。他露出一副迷茫的神情,问为什么,你一点都不想我吗。

傅谈笑觉得他这副样子有些好笑,王棋喜欢留胡茬,加上总是在户外暴晒,看起来比同龄男生成熟一些。而且尽管在床上他又霸道又下流,但偶尔的犯傻和迷糊还是会出卖他才21岁的事实。她心一软,用手指挠了挠他的下巴又很快缩回去,轻飘飘地说,1点之前走。他顿时眉开眼笑起来,没等她拒绝,飞快地在她头发上亲了一下,又风一样地冲出去把自己的东西搬进来。

交往没多久王棋提过一次想一起住,傅谈笑没同意。她让他去读伍尔夫写的书,告诉他她希望有自己的空间,希望累了的时候有个符合自己心意的、有熟悉的味道、有满满的食物的家。她没准备好两个人一起买菜、做饭、吃饭、写作、看小说、学语言、听新闻、听访谈、练瑜伽、认识彼此所有的习惯。顿了一会儿她说,她还希望吵架以后有自己的地方可以安静地睡一觉。

在设立两个人相处的边界时她总是有条不紊,合情合理,严肃又温柔,理智上他根本没办法反驳。但动物性的一面令他总是想和她相处多一点时间,亲近她,感受她,认识她。过去一年她们去了很多地方,一起看过很多剧,做过很多事。但他比她少存在了8年,自己和她之间存在着巨大的学识、经验和经历的鸿沟,所以尽管他个子比她高不少,他看向她的眼神却总像是在仰望,充满虔诚与欣赏。希望自己成长得快一些,而不是像个愣头青一样幼稚且无能。

傅谈笑手指在键盘上滴滴答答地敲着,觉察到一道灼热的视线黏在她脸上。她无奈,抬起头叫坐在对面的人:“cas”王琪嬉皮笑脸地回:“issfu”边说边用膝盖碰她的大腿。傅谈笑一怔,这情景很熟悉,仿佛多年前也经历过。她看向王琪的目光顿时有些出神,似乎在看自己年少时爱的那个人。

可能是因为这一年发生了太多难以置信的事,她最近经常恍恍惚惚地回想自己在这几年里作出的所有重大选择,为什么要学substanceaddiction,为什么读了硕士又读博,为什么在这个回报并不丰厚的领域耕耘了一年又一年。她一直告诉自己,因为她固执地想为alex的死寻找解释:为什么前一刻还鲜活的生命,下一刻就会被一个不知道源自大脑皮层何处的冲动夺走。系统地学了这么久的成瘾科学,面对面地接触了这么多深陷其中的边缘人群,她已然能够解释这个问题。可当她找到答案以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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