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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卷30框外人(下)(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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廓微动了一下,曾作杀手时的敏锐被调动起来。他听到了草丛里的响动,尽管离得挺远。

肖凉回到壕沟里,叫醒小武,再由小武接力传令下去,很快,全团的人都清醒了。

凌晨的冥夜之中,树林里似乎有黑影在浮动,也许是高度紧张之下,士兵们眼睛出现的幻觉。二营的炮手们已就位,克虏伯04式山炮和前膛火炮各显威力,朝着肖凉命令的方向弹药齐发。

随之而来的惨叫与哀嚎证实了肖凉的直觉,就在士兵们心内逐渐放松之际,身后却炸开一声“轰隆”炮响,震得他们耳膜仿佛要裂穿。敌方的“沪造克氏”明显更胜一筹,射程更远,可倾斜角度更广。

“妈的,给老子来这套,一拨人攻过来,一拨人在山上轰。”

二营长在壕沟前方的阵地里连滚带爬,卷起来尘埃飞土。他身侧的炮手说:“营长,他们要上来了!听到脚步声了。”

而战壕的另一侧,小武被肖凉派去叫来陈焕生一齐商议接下来的战术对策,他跨越壕沟,幸运地穿越炮火线。从高处而来的炮弹如同死神,总是降临得那幺随意。等小武和陈焕生再回到肖凉身边,一路两边已经多了不少新鲜的尸体。

“我们被包围了!”陈焕生如是说,虽然他料定肖凉也一样明白,但接下来才是他话中的重点,“现在西边也被堵死了,只剩下北边的下山之路,但大概率会有埋伏。我的计划是先派出一个小队探路,剩下的人先在这里撑着……”

肖凉正听得认真,大脑突然被震得嗡嗡响,接着就感到后背一阵滚烫的热气。他下意识回头去看:小武倒在壕沟里,一张脸都被炸黑了,白骨从黢黑的烂成糊的血肉里隐隐露出。

饶是自小见过许多残酷景色的肖凉也愣了两叁秒,这一刻,他真正见识了什幺叫“炮弹无眼”,再偏一点点,此时没了命的就是他。

但也仅仅在这两叁秒内,敌人便一窝蜂地冲了上来,虽有如雨般的子弹抵挡,但他们好像是来送死的亡命之徒,勇猛的脚步无法被阻止。

肖凉一只手去握枪杆,另一只手不自觉地伸向小武那张烂掉的脸,要阖上他的双眼,可是瞬间,他就想起来,这具尸体已经没有眼皮了,何止眼皮,连眼睛都被烧成泥了。

死不瞑目了。肖凉心里想到这句话。他只得把手下移,摸到了小武胸前的相机,这应该没被炸坏吧?

敌人叁叁两两从弹雨中冲出来,大有要近身肉搏的架势。陈焕生催促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肖凉抽刀把挂在小武脖子上的尼龙绳割断,左手拿走相机,右手握刀,在敌人的肉阵中,护着相机的同时,把雪白的刃插进一个又一个人的身体里,血多得流到刀柄上,红色的盘长结被染得更加鲜艳,在腥风血雨中飘荡着。

蓦然间,他左手臂感到火灼般的痛,手腕和手指不由自主地抖起来,可仍旧紧紧握着刀柄。

这时,李晋不知打哪儿出现,叫住他:“你胳膊中枪了,把相机给我!”

肖凉递给他相机后,迅速改成左手握刀,受伤的另一只手臂当啷着。

李晋把刺刀插进一个人的肚子又抽出来,和肖凉背靠背,问:“小武呢?”

“死了。”

李晋之前看到了相机,心里多少有点数,但这两个字,还是让他怔仲了一下。他不由探头,透过人群的缝隙去看那个壕沟,却只听到肖凉说:“别回头。”李晋欲言又止,却还是扭回头继续往前冲。

直到天边擦了点儿亮,这场厮杀才堪堪有了结果,后半夜袭来的敌军被全部歼灭,而肖凉的团,加上被炸死的,又折了一半,只剩下叁四百人不到。

陈焕生带出去的小队也回来了,也是死伤一半,所幸的是,北路埋伏敌人并不多。

“但从北边下山,路比较险,而且不知道……”陈焕生正向肖凉汇报者,从不远处的草丛中又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

“有追兵!”如今即使北路正埋伏着豺狼虎豹,也要“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了!

于是,不成一个团的叁四百人带着装备拔腿就跑,跑过了两重山。直到整个天空放白,眼前一片空阔。

那是一条无比宽阔的河,也许是某条江的支流,中间架着一座吊桥,桥面上每隔几块木板便有一处是空的。

李晋回头看到正从山头往下奔的敌人,喊道:“你们都先走,我殿后!”

士兵们排成一列纵队,悬着心走上了吊桥,从桥面的空缺往下看,是滔滔的河水,不知有多深。后面的追兵越逼越近,他们只得强撑着胆子,谨慎地跨过每一处空缺。

待他们全部都过到对岸,李晋掏出炮筒,抡圆一只臂膀,说了句“走你!”伙夫多年颠勺,臂力惊人。点燃了的炮筒正落在桥中央。眨眼之时,本就残破的吊桥被炸了个稀碎。

李晋看着被隔在对岸的人,得意得“嘿嘿”笑起来,又不忘向对面的山拜了拜:“各位山里的列祖列宗爷爷奶奶们,不好意思了,以后我李某人发达了,给你们造座石桥!”

十余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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