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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节(1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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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懒得同他周旋,谁知他将车赶超上前,横亘在了路中央。她心里怕起来,这样一个陌生人,不知道意欲何为。他跳下车,咧嘴一笑,一口焦黑的龋齿,“女冠上车罢,你这样的人儿走在路上太危险了,须得有个人护着才……”

好字没出口,被赶来的班直一脚踹到了道旁。今上骑高头大马,身上披黑狐氅衣,那狐毛出锋罩住半张脸,只看见深邃的一双眼。从马上纵下来,气急败坏道:“你究竟在做什么?纵火逃出瑶华宫,把自己弄成这副模样!”

一 面责备,一面凝眉打量她,数九寒冬穿着单薄的道袍,脖子露在外面,冻得隐隐泛红。见了她这样惨况,接到通报时的怒火早就不见了踪影,暗忖她可是想他了,才 会从瑶华宫里跑出来。自己安慰自己,又有另一种滋味涌上心头。毕竟半月未见,她若对他有丝毫余情,挂念他也是正常的。他居然有些欢喜,只要她开口,他甚至 打算想办法让她重回禁中。

可是她瞪着一双惊恐的大眼睛,抓住他的衣袖问:“官家,我乳娘在哪里?我乳娘呢?”

他不知道她在说什么,也没有作答。脱下鹤氅包裹住她,沟渠里那个调戏她的人早吓傻了,他淡声扔了句“杀”,然后将她抱上了马背。

一路上她都在发抖,他从氅衣的对襟里把手伸进去,贴在她背心上,至少可以温暖她。

她不停重复问他“乳娘在哪里”,看来是苗内人丢了,找他要人来了。他皱了皱眉,“我不知道你乳娘的下落。”

她尖声道:“你胡说!乳娘明明是被御龙直带走的,就在昨夜的鬼市上,你怎么会不知道?”

这事说来倒蹊跷了,御龙直轻易不会外派,况且他也未发布过这样的命令,怎么会带走她乳娘?可看她模样不像是在做戏,便道:“今日有祭天地的大典,我一时抽不出空来,等忙完了再说。”

她说不行,“我要乳娘,一刻都不能等。”言罢豆大的泪珠滚滚而下。

他束手无策,唯有让步,“既这么,我先命人到两司查问。你在柔仪殿等我,哪里都不许去,等我回来后,再替你办这件事。”

她心头乱得厉害,又没有别的办法,只得点头答应了。

☆、

秦让在一旁搓手,“圣人,身上的衣裳好歹换一换吧,这样不难受么?”

她坐在矮榻上摇头,目前哪里有心思管这些,她惦记春渥,不知道她人在哪里,官家又推说不知情,难道人就这么消失了么?她转过头问他,“中贵人,官家祭天地要多久?”

秦 让被她的称呼叫傻了眼,“圣人怎么叫臣中贵?您是禁中人,只有外间才管内侍叫中贵……祭天地程序倒不复杂,就是祭前筹备繁琐。官家已经斋戒过七日了,今天 到祭坛祈愿,估摸一个时辰就完了。之后再去广圣宫祭奠祖宗,可能要耽搁一阵子。不过圣人别担心,今日太后率众娘子到景福殿放生池放生锦鲤去了,前朝还算安 全,圣人在这里,不会走漏消息的。”

她垂下头,精神萎靡。如今像个过街老鼠,以前大摇大摆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再回宫里来,被太后知道了必定要责罚。这些其实都是次要,她现在浑身长胆,逼得人山穷水尽的,什么都不怕。她只是往外探看,喃喃道:“派出去的人怎么还不回来?到底打探到消息没有!”

秦 让说:“圣人莫急,御龙直在宫城南三门以外,从这里过去有段路。我已经吩咐了,催他们脚程加快,应当用不了多久就会回来的。”说着一笑,“今早宫门一开, 瑶华宫禁军便求见官家,说仙师走失了,把官家急得满头大汗。这回是连宣德门观礼也顾不上了,匆匆便出宫去寻人。所幸找见了,否则汴梁城只怕要给翻个底朝天 了。圣人放宽心,如果苗内人真是御龙直抓的,有官家在,出不了事的。”

他一口一个圣人,她听来很觉讽刺,“我已经不是皇后了,别再叫我圣人了。”

秦 让却很执拗,“别人不知道,臣是知道的。目下官家正忙于战事,将圣人安置在瑶华宫,是个两全其美的法子。废了可以重立,对官家这样的霸主来说没什么是办不 到的,圣人只需按捺,好好保重自己就是了。其实官家也有难处,换了谁不伤心呢。圣人也请宽宏些,站在官家的立场上,就能明白他的心了。”

所 以她之前不怨恨他,人在局中,再手眼通天,也有顾及不到的时候。何况她也能体谅,他是顺势而为,最后成就他一统天下的梦想罢了。一位帝王,感情终归和寻常 人不一样。他可以爱,但是必须爱得克制,还要收放自如。到现在她还是觉得两国联姻不虚此行,唯一的遗憾是彼此不合适,他不能提供她渴望的爱情。

她不说话,因为说得再多也没用。矛盾到了这种层面,并不是劝说几句就能烟消云散的。

她起身到前殿,站在一片温暖的阳光里看着福宁殿的大门,唯见天街空旷,没有半个人影。

秦让掖着两手跟在她身后,她的道袍泥泞落魄,可是无论如何不肯替换。她有她的固执,不想再穿上宫中的衣服,也许已经认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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