卑鄙的圣人:曹操第6部_第一章 曹操接连重创河北军袁绍性命垂危(2 / 7)
袁绍坐在土丘上,死死盯着战场,口中喃喃有声:“杀得好……给我杀!把他们斩尽杀绝!”可他没痛快多久,就觉喊杀声愈演愈烈,船队一排接一排又来了。曹军不停地摇橹,袁军不停地放箭,刚开始那些船还保持着队形,后来为了躲避弓箭纷纷散开,密密麻麻铺满了河面。战鼓声、喊杀声、兵刃声震耳欲聋,中箭的曹兵摇摇晃晃栽入滚滚波涛,被刺倒的袁军抓着河滩的泥沙发出最后一声惨叫,滔滔大河仿佛烧开了锅,攻守双方陷入恶斗。
似这样的大阵仗,虽然靠兵力,但更要看士气。袁军前不久刚在官渡落败,今日虽占地利,但投入战斗的士兵不少是前番战败之人,哪还提得起气势。而曹操那边士气正旺,一鼓作气前仆后继,舟楫一拨接一拨,有些堵在后面的勇士耐不住性子,干脆跃到前面的船板上,迫不及待投入激战。经过半个时辰的激战,鹿角被掀出一道道缺口——河滩防线被攻破了。
袁绍瞧得明明白白,气得直拍大腿。袁谭头一遭见父亲这般恚(hui)怒,赶紧宽慰:“曹贼不过一时得势,他们伤了那么多人,已是强弩之末,第二道防线绝对冲不过。”
事情不像袁谭想的那么简单,曹兵涌上河滩气焰更加嚣张,尤其是曹营的各路将军也随之抢滩登岸,旌旗罗列铠甲鲜明,这本身就是一种震慑。匍匐在壕沟边的袁军,看到这般威武的敌人,不禁想起官渡惨败,想起被坑杀的七万兄弟,想起那些在乌巢被割了鼻子耳朵的同伴……立刻有人吓得扔下兵刃就逃!
郭图坐镇大阵正中央,眼见自己的士兵临战脱逃,急忙挥舞令旗弹压:“回去!临阵脱逃者就地正法!”各部将领带着亲兵往来驰骋,呼喊了半天总算把士兵拦回战壕边。此刻曹兵也杀到了,攻者齐声呐喊迅如猛虎,守方巧借地利化险为夷,一场更激烈的战斗又开始了。
袁绍凝视着僵持的战场,竭力压抑心头怒火。他从小受的是公侯世家的严格教养,讲究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更色,可是沉着矜持了五十多年,今天怎么就控制不住自己了呢?其实战场没有分出胜负,守住仓亭还是很有把握的,况且援军随时可能赶到,侥幸将曹军尽数歼灭在河北也未可知。但袁绍就是稳定不住情绪,双手随着隆隆鼓声剧烈颤抖着,连剑柄都握不住了。望着那舍生忘死奋力拼杀的曹兵、望着那奋力招架坚守战壕的自己人、望着郭图手中舞得似车轮一般的令旗,还有头顶上那令人眩晕的烈日……袁绍颤抖得越来越厉害,仿佛有个魔鬼窜进了身躯。他努力控制着情绪,但刹那间两面鲜明的旗帜突现在敌军阵营间——有一面旗帜写着斗大的“张”字,另一面则是殷红的“高”字。
张郃与高览?!当年自己麾下的大将,竟反过来为曹操当先锋。堂堂四世三公河北霸主为何落得这般被动?人心何在天理何存!袁绍再也控制不住了,什么大将军的身份、什么公侯世家的威严,都见鬼去吧!他猛然站起来,想要咒骂、要唾弃、要呼喊、要打破他这一生的矜持伪装,但还未及说话,一口滚烫的鲜血就喷了出来!
“大将军!”
“父亲大人……”
幸亏袁谭、逄纪及时搀扶,袁绍才没栽倒。他的手不再颤抖了,而是无力地抹了抹嘴角的血,隔了半晌才喃喃道:“不碍事……”
诸心腹见他脸色惨白、嘴唇发青、浑身无力,额头的汗成股地往下淌——这还不碍事?逄纪脑子快,扫视一眼纷乱的战场:“主公,咱们先撤吧!”
袁绍慢慢挤出一缕惨笑,仰起头轻轻叹息一声。他有许多话想说,但因为眩晕乏力全都堵在嗓子眼,这似乎也帮他保持了一贯的沉稳,人终归不能摆脱自己的本性啊。在官渡出兵之前他就感觉体力不佳,但还是咬牙坚持到现在。田丰、沮授都劝他不要南下,要修养兵力再等几年,他们分析得确实有理,可就是忘了一点——年纪。岁月不饶人,他都五十多了,建功立业的时间越来越少啦,谁不想在有生之年完成宏图大业?能不急吗?袁绍的身体终于垮了,但要想积蓄实力再战曹操不知还得经营几载。这口血让袁绍清醒了,他这辈子就快走到头了,扫平天下的夙愿只能偏劳儿孙后辈了。
逄纪谄媚归谄媚,毕竟是从洛阳时就跟着袁绍出生入死的人,见他这副表情,早揣摩了个八九不离十,赶紧劝道:“大将军切莫胡思乱想,这就是积劳成疾闹点小毛病,休养几日便好。属下叫亲兵护送您回邺城,战场之事不要再操心了。”
袁绍无力地挣扎了两下,似乎还不愿意走。袁谭把他的手臂交给审配,扭身跪倒:“父亲安心回去休息,孩儿替您指挥,定要将曹军阻于大河之南。”
袁绍感觉第二口血似乎又要上来,紧闭着嘴摇头苦笑——傻小子,你有勇无谋,哪斗得过曹操啊!
军师审配急坏了:“主公啊,即便仓亭失守,曹贼也休想撼动我河北半分。并州、幽州、青州都有兵,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咱们回去后勒令各城坚壁清野,再调兵马破敌不迟!快走吧!”说罢不等袁绍反应,招呼亲兵扶他下山……
郭图还在阵中指挥,接连击退曹军三次猛攻,正以为得胜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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